夜阑人静,桌案上的一盏油散发着昏黄的光芒,蔺初阳身子后仰,倚着黄花梨扶手椅,轻揉着眉心。
须臾,他抬起头,看向门外,声音清淡,“收到幼幼的回信了么?”
大壮守在门口,闻言摇了摇头,“回禀主子,尚未收到。”
主子的信刚发出去没几天,就算是回信也没有那么快,可是蔺初阳每日都要询问一遍,便是再忙,也不忘这件事情。
大壮从未见过主子有这般沉不住气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主子的作风。
不多时,容子谢拎了一壶酒从外面进来,酒香随风飘了进来,他笑吟吟地把酒坛放在桌上,双手撑着桌面,挑眉笑道:“初阳,我买了一坛好酒,咱俩喝上几杯?”
蔺初阳掀眸朝他看去一眼,合上书籍,让大壮去拿酒杯。
此次启县灾情严重,沈德明为了完成昭明帝交代的任务,到了地方后,不仅要控制灾情,还要巩固河堤,改道分流,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夜深了还要出去巡视启县的灾民安置情况。
这晚,沈德明看过了几条街道的灾情汇报,便披衣起身,带上身边人出去巡视。
因沈德明治理得当,在启县当地很受爱戴,百姓们夹道拥护。
沈德明站在廊檐下,关切地问着百姓的生活情况,正当这时,头顶有一块横木掉了下来,周围百姓脸色惊变,忙大喊了一声:“沈大人,小心!”
随后,那块横木重重地砸在地上,掀起一阵浓烈的烟尘,有几名百姓被压在横木之下,而沈德明方才站过的位置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过了几日,京城传回沈德明因公受伤的消息,昭明帝立即派了太医前去,之后沈德明受伤的消息便一直被隐瞒着,连沈家人都不知沈德明伤势如何。
沈李氏自从得知了沈德明在启县受伤,便开始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她每日都焦心的盼着能有好消息传回来,沈老夫人依旧被瞒着,可却从沈李氏每日来请安的神色变化上发现了端倪。
上午,沈李氏刚带了参茶过来,沈老夫人便沉着脸问道:“婉娘,近来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你们全都心事重重的?”
沈李氏勉强地笑了笑,“母亲多心了,咱们府里风平浪静,能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是媳妇儿操心清辕的婚事,那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沈老夫人狐疑地看着她,“婉娘,你与我说实话,清易真的只是感染了风寒?为何这么多天都不见好?”
以往沈清易天天都来给沈老夫人请安,可这都快过去半个多月了,沈老夫人就没瞧见沈清易的影子,心里难免会有疑虑。
沈李氏脸色一变,见沈老夫人怀疑起来,赶忙说道:“梁大夫让清易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这才没有出门,母亲若是想他了,我便让他下午过来看您。”
沈老夫人沉着一张脸,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沈清辙过来给她请安。
“祖母,母亲让我给您送些新鲜的荔枝。”
沈清辙如今也长大了,他就读于国子监,身板挺得笔直,那清正的模样让沈老夫人看了感到骄傲,心里也高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