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夫子!”
小姑娘一看到人,立马停下脚步,笑盈盈地站在她对面。
君楚衣波澜不惊地颔首,怀里抱着几本册子,声音清澈,“玉小姐,这是你的功课,我给你送来了。”
“谢谢夫子,既然夫子来了,那就到我那里坐坐吧。”
云倾欢喜地发出邀请,这一次,君楚衣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还请玉小姐带路。”
进了小院,云倾让春叶去沏茶,请君楚衣去了她的房间,从花梨木的小矮柜里拿出两块香饼,笑问道:“君夫子,你喜欢闻檀香还是木樨香?”
君楚衣把那几本册子放在一边,无奈扶额,“都行。”
云倾坐在绣墩上,掰碎了檀香香饼洒进熏炉里,看着春叶端了两碗银耳羹进来,她笑眯眯地开口:“春叶姐姐,我和君夫子有话要说,你先出去吧。”
春叶点了点头,走出去后,替她掩上了房门,站在小院外面不容人靠近。
因是女儿家要说私密话,云倾喊来杜若,在她耳畔悄声说了两句话,没一会儿,杜若便把守在院内暗处的影飞也带走了。
云倾拿起铜丝铁钳儿加了些炭火,瞥了眼桌上那几本册子,意味深长地开口:“君姐姐特意上门,应该不只是为了送功课给我吧?”
君楚衣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搁在桌上,葱白的手指轻轻点了下桌面,“这是许大人传来的信,他让我拿给你。”
云倾脸上多出一抹讶然之色,放下铜丝铁钳儿,快步走到桌边,拿起那封还没拆开火漆的信,看向君楚衣,“许大人要接我回南凉吗?”
君楚衣下巴往前一抬,“殿下看过信,便知道许大人说的是什么了。”
“那我看看。”
云倾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认认真真地读了一遍,神色渐渐变得错愕起来。
“他说什么了?”
君楚衣端起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
“许大人说,他暂时不会接我回南凉,还说弄音阁这个暗桩已经被人发现,让我不要再和巧枝联系。”
君楚衣放下茶杯,缓缓笑了下,“弄音阁成立不过两年,被发现也实属正常,只是……他没说是被谁发现的?”
云倾撅了噘嘴,翻动信纸背面,没有更多的内容,便摇了摇头,“上面没说。”
“那应该……是天圣的哪位皇子了。”
云倾立即张开小嘴,惊诧万分,甚至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哪位皇子?排除三殿下、六殿下、七殿下、九殿下、十殿下……京城里也没有其他皇子了。”
君楚衣拧了拧眉,“为什么要排除他们?依我的猜想,就是这五位皇子中的一位。”
“君姐姐,九殿下和十殿下对我最好,不可能是他们的!”
君楚衣眸光一凝,不动声色地看了小姑娘一眼,见她心虚地低下头,噘着嘴又补了一句,“我还医治过七殿下呢,应该也不是他。”
君楚衣勾唇冷笑,“现在否定,为时尚早。既然许大人让你弃了弄音阁,那你弃了便是。”
“那巧枝她们怎么办?”
“还请殿下放心,会有人将她们接走的。”
云倾点了点头,把那信纸放在桌上,重新拿起铜丝铁钳儿,拨弄着里面的香料。
等熏炉里面慢慢散发出檀香的香气,她才走去一旁的高面盆架前洗了洗手。
“云儿。”
君楚衣突然改了对她的称呼,叫小姑娘一怔,转身看向她,“君姐姐何事?”
“再过三年你就及笄了,最多不过三年,我们定会接你回到南凉,在这三年里,你不可与人定亲,也切莫相信天圣的任何人。”
“可沈家对我很好的……”
君楚衣再次皱眉,过了半晌,才道:“沈家之人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你的那位大哥……有几分可疑。”
“我大哥?”云倾往前走了两步,“清易哥哥?”
君楚衣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你与晏小侯爷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云儿,能请的动晏小侯爷的,不是一般人。”
虽然她还没有查出什么来,但她隐隐觉得,沈清易身上藏着秘密。
如今看着沈清易是对小姑娘很好,可是谁又知道,这份关心之下,是否掩藏着其他的心思?
毕竟,沈清易是知道云倾真实身份的人。
云倾抿了抿唇,小拳头一握,声音坚定,“我相信大哥,他是真拿我当妹妹看待的。君姐姐,你今日亲自前来,怕是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君楚衣勾了勾唇,小姑娘太过聪慧,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她。
“云儿,我需要你画一份天圣皇宫的地图。”
“君姐姐,你想擅闯皇宫?”
君楚衣尝了一口冰镇银耳羹,丝丝甜糯,是小姑娘喜欢的味道。
“你的玉佩在天圣皇宫,我要把它取回来。”
“不行不行,那太危险了!”
小姑娘不止一次进过天圣皇宫,知道里面危险重重,所以她不同意君楚衣这样去做。
“如果没有你的玉佩,长风无法号令南凉旧部,更无法夺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长风,许长风,是云倾在南凉最为信任之人。
他在南凉身居丞相之位,表面效忠盛燕皇帝,实则暗地里替云倾笼络旧臣,蚕食盛燕权力,只待时机把盛燕人逐出南凉。南凉拥护的是他们的女皇,可在盛燕人的统治下,许多人已背离初衷,甚至与盛燕人结亲,听从盛燕皇帝之令。
在南凉,知道云倾还活着的人并不多,许长风严防死守,更是保住了小姑娘这几年的安宁。可随着盛燕皇帝生疑,这几年派往天圣的暗卫也多了起来,许长风必须要在暗中集结旧部势力,否则,他们下的这一步棋永远都是一盘散沙。
君楚衣此番入京,便是为了那块象征着公主身份的玉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