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李氏喜好夏季景致,便让人在玲珑院里种了许多花儿,一到夏天,院子里芬芳四溢,十几种花一起绽放,美不胜收。
她是来给小姑娘送糕点的,没想到小姑娘要出院子,两人正好撞上,便惊讶地问:“玉儿,你要出门吗?”
云倾小嘴一瘪,直言道:“母亲和嵘哥儿在院里吵起来了,我得过去看看。”
沈李氏皱了下眉,似乎对小良氏还有些偏见,“她刚回府,就和嵘哥儿吵起来了?此事若是传到老夫人那里,没准又要数落她两句,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有沈李氏在,小良氏不敢太放肆,云倾想着大伯母去了也好,不然她也不一定能镇得住那种场面。
沈李氏让丫鬟把糕点放下,然后跟着云倾一起去了碧波院。
离老远,她们就听到了碧波院里传出来的吵架声。
小良氏站在院子里,单手掐腰,指着沈清嵘的鼻子忿忿咒骂:“忘了你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了?不过两三年未见,就敢这么跟我大呼小叫!平常你父亲都是这么教你的?眼看着也是快十五岁的人了,身边却连个通房都没有,还想不订亲?等再过上几年,你就跟你大哥一样,连个说亲的姑娘都没有,我看到时候你急是不急!”
听小良氏提起了沈清易,沈李氏下意识拧眉,眼底也闪过了一丝不悦。
沈清易也是她的儿子,怎么跟对沈清嵘相比,她就那么不上心?
云倾也听到了这话,在心底暗暗想着,确实应该让大哥好好看看别家女子,以大哥的年纪,该成家了。
沈李氏与云倾走进小院,小良氏看到人,立马住了嘴,火气也下去了些,“大嫂。”
沈清嵘这几年被教导的彬彬有礼,他立即给沈李氏行了礼,然后低头站在一边。
沈李氏拧着眉,沉声问了句,“你们方才在吵什么?”
小良氏看了沈清嵘一眼,连忙说:“大嫂,你看嵘哥儿今年也快十五了,再不给他订个亲事,好姑娘就都嫁出去了。我这个当母亲的心急,真想给他定下一门亲,可他偏要先考秀才再成家,你说他要是考不成秀才,那这几年岂不是白白蹉跎了?”
“嵘哥儿的功课有辕哥儿看着,还怕考不上秀才?不过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也要看嵘哥儿的意思,他若是不愿,你还能按着头逼他娶亲不成?辕哥儿比他还大,我心里更为着急,可总要有个喜欢的姑娘,成了亲以后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
“大嫂说得极是。”
小良氏确有几分害怕沈李氏,因此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说起来,易哥儿比辕哥儿还大了一岁,六弟妹,你看何时给易哥儿看几家姑娘?这件事情本来是我要操心的,可如今你回了府,便交予你来也好。易哥儿恭谨温和,谦虚谨慎,还是个秀才,给他找的女子必定不能小家子气,否则便让人家笑话了。”
小良氏攥了下手里的衣角,低声说:“大嫂,你看我不在府里这几年,嵘哥儿不与我亲近,易哥儿也同样是……不如易哥儿的婚事还是请你来操劳吧,我怕给他找的他都不喜欢。”
沈李氏看向小良氏,眸色深沉,正欲开口,却听云倾说:“大伯母,要不您抽空问问大哥可有喜欢的姑娘,咱们就算不讲究门当户对,也要讲究个心意相通,万一大哥心里有了喜欢的姑娘,那您和母亲也就不必费神了。”
沈李氏觉得小姑娘这话说的不错,便点了点头,可还是训斥了小良氏一番。
“这里是沈府,不是外面的庄子,你身为六房的夫人,和自己的儿子在府里吵架,若是传出去那如何像话?如今荷姐儿的亲事也定下来了,你要操心的事情只多不少,多把心思用在儿女身上,个中道理还用我来教你?”
小良氏乖顺点头,唯唯诺诺地说:“大嫂教训的是,我当谨记在心。”
小良氏和沈姝荷在庄子上这几年也不是白待的,如今惯会看人眼色,瞧着沈李氏没那么生气了,还要请人进屋喝茶。
沈李氏想了想,她虽不喜欢小良氏,但小良氏是玉丫头的母亲,妯娌之间也要安稳相处,便点头同意了。
沈李氏刚往前走了两步,便有下人来报,沈李氏的娘家来了人,请她去花厅相见。
沈李氏神色讶然,可眼底却浮现了一抹惊喜,只和小良氏说了两句话,便快步往花厅走去。
云倾不想留在碧波院,她和小良氏面面相觑,离开碧波院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她低着头往前走,青石板的小路上有几颗细小的石头,脚尖一个轻踢,一颗小石子滚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回到小院,她让春叶打盆水来,结果刚进屋,就发现四扇屏风后面有一抹人影,那人坐在琴桌后面,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愣了一愣,张口便要叫人,却听那人清淡的嗓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幼幼,是我。”
“蔺哥哥?”
云倾往后退了一步,满脸错愕,“你怎么会在我房里?没有人通传吗?你是如何进来的?”
“傻幼幼。”蔺初阳轻笑了下,起身走出屏风,眉眼清澈,玉树临风,“沈府无人敢拦我,我自然是走进来的。”
“那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蔺初阳唔了一声,朝她勾勾手,慢条斯理地吐出三个字:“想见你。”
小姑娘身子一僵,脸色渐渐红艳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就差日日都见我了……”
蔺初阳挑眉轻笑,“日日见你不好吗?”
云倾撇着嘴不说话,蔺初阳便抬脚往她那边走,赶在春叶打了水回来,小姑娘立马两手一伸,砰地一声关上门,把蔺初阳关在了门后。
她站在门口,接过春叶手里的水盆,甜甜一笑,“春叶姐姐,这里不用你服侍了,你下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