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林内猎场,那些世家公子组成的狩猎队伍也正在狩猎。
贺云时沉寂许久,已有多日没出现了,今日却披着黑裘披风,眉目英挺,五官俊朗,腰间挂着祥云双环玉佩,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修长,如松柏挺拔。
他手握着弓箭,与蔺初阳一组,路过符乐身边时,符乐总能感受到一股凉嗖嗖的冷意。
他回头看了贺云时一眼,但见贺云时神色如常,就是一袭黑裘给人肃穆沉冷之感。
贺云时面无表情的打马路过符乐身边,符乐朝他露出一抹笑容,刚要说话,却见贺云时悠悠地打马离开了。
符乐面露尴尬,等身旁的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才笑笑跟着一起离开。
林子里,容子谢也跟蔺初阳一组,两人策马并肩,一起看到了一只兔子敏捷掠过,两人同时举起弓箭。
容子谢偏过头,笑着看了蔺初阳一眼,“初阳,咱俩在一组,你不会连一只兔子都要跟我抢吧?”
蔺初阳拉满弓弦,脸上的笑容清淡闲适,“谁猎到便是谁的,你若猎到了,我的猎物就全都归你。”
“真的?”
容子谢的眼睛顿时一亮,他记得初阳猎到了两头狼和一只獐子,要是初阳的猎物都能归他……
容子谢激动地搓了搓手,“那就这么说定了,要是我猎到了这只兔子,你可别反悔!”
蔺初阳唇角一勾,指尖轻摩箭矢,音色淡淡,“你没有这个机会。”
说罢,他抬起眼,看向那只全然不知已身处危险的兔子上。那兔子生得圆滚滚的,就像是他送给小姑娘的那一只,它还在低头啃食树边的青草,呆头呆脑,可爱得紧。
蔺初阳眯了眯眼,忽然发现那只小兔子与某个小姑娘有些相像,放箭时,不免偏了方向,那箭矢疾驰离弦,却笔直地刺入一旁的树干中。
两人一起放箭,容子谢的箭射中了兔子的后腿。
容子谢颇为讶异地看了蔺初阳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却知他在射箭的关头改了箭矢离去的方向。
“初阳,你……”
蔺初阳收起弓箭,手持缰绳转了个方向。
“你的箭法绝妙,我自愧不如,那些猎物都是你的了。”
容子谢愣愣地看着蔺初阳策马离开,心里却没有那种夺来猎物的喜悦,等蔺初阳的身影从眼前离开,他方才回神,策马跟了上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狩猎的队伍陆陆续续地从林子里出来了。
每个人猎得的猎物都有专门的内侍记录,因为春蒐持续多日,所以最后一日才会根据每个人猎到的猎物总数,依次排列前十名。
今儿个只是第一日,内侍统计完每个人的猎物后,颇为惊讶地把名单交到了昭明帝的手上。
“圣上,您请看,九殿下竟然一只也没有猎到,这……”有些太不符合常理了!
昭明帝接过名单,仔细地看了看,然后拿给身侧的德妃,笑了笑,“德妃,你说老九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德妃大略扫了眼名单上的名字,发现今日猎到猎物最多的人竟然是贺云时。
她放下名单,微微一笑道:“臣妾觉得,是初阳的骑射不如他人,这位贺家公子倒是个人才,临安王府的容世子也很不错。”
昭明帝笑而不语,挥挥手让内侍退下,然后拿起桌案上的青山镇纸,压在一张书页上。
昭明帝坐在桌前,抬起头,又看向德妃,“朕以前不知,原来德妃如此大方,方才你送给叶小姐的那串木珠,是当年你入宫前,叶家老夫人送你的吧?”
刚刚取得前三名的十二位千金贵女来了这里领赏,德妃只单独送了叶茹秋一串木珠,令其他贵女一阵眼红。殊不知,那是十几年前德妃入宫时,叶家老夫人送给她的。
叶茹秋很得德妃的眼缘,也不知怎的,德妃当时就把那串木珠掏了出来,送给了叶茹秋。
“原来圣上还记得。”德妃笑着点了点头,“叶家那孩子打小就不容易,从边疆回来后,身边也没几个真心的朋友。叶家子嗣单薄,臣妾于心不忍,便多送了她一样东西。”
昭明帝低下头,翻了一页书,语气平淡地道:“近来沈家的玉小姐住在你宫里,朕还以为你会对她独独偏爱,结果让朕意想不到。不过叶家小姐本事不凡,如若边疆再起战事,朕便会考虑封她为天圣第一女将。”
天圣第一女将?
德妃面露讶异,却也没有多问,她不敢揣测圣意,便去了内室,亲自铺好了床褥。
第二日傍晚,内侍照常统计了猎物数量,见九殿下直接反超了临安世子,但仍然屈居贺云时之后。
昭明帝看后,笑着把单子放在一边,没有说什么。
蔺初繁一向喜欢表现自己,尤其是这么大的狩猎活动,他连着两日失利,第三日,发誓要猎到一头狼。可经过两天的狩猎,林子里的动物们也有了警觉性,不再轻而易举的出来了,狩猎也比前两日艰难了许多。
这时,有人在林子里高声呼喊,贺云时又猎到了一只獐子。蔺初繁立马打马而去,果然看见贺云时手里拎着一只幼年獐子。
蔺初繁举起弓箭,对准那只獐子,朝贺云时道:“贺公子,如果本皇子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所得的猎物在我们所有人中排行第一!本皇子连着空手了两日,不如我给你黄金,咱们做个交换如何?”
贺云时嘴角上扬,眼里闪过一丝讽刺,朝蔺初繁笑笑,“三殿下,春蒐狩猎,各凭本事。我想得第一,不是为了那些黄金,还请三殿下恕罪,这只獐子我是不会让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