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沈府很快也得了消息。
沈老夫人一听说小姑娘掉进了悬崖下,两眼一闭,竟瞬间昏厥过去。
那云山虽然不高,可两面皆是陡峭的悬崖峭壁,掉下去就算是大难不死,也会被摔成重伤。
沈清宴一听就急了,连斗篷都没披,转身就出了沈府寻人。
沈清辕神色阴沉,安抚了沈李氏和三夫人,不等沈大用着急赶来,便先一步去了云山。
等沈大用过来,沈李氏的脸色依旧发白,坐在罗汉榻上,半天没法回神。
“大嫂。”
沈大用心急如焚地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道:“玉儿是何情形了?人可找到了?”
沈李氏脸色苍白的摇头,“辕儿和宴儿都去找了,若有消息,他们会派人传回来的。”
沈大用看着跟哭了似的,急得直咬牙,“不行,我也去找找!大嫂,玉儿若是被人送回来了,劳烦你派人告诉我一声。”
沈李氏点了点头,沈大用走后,沈府上上下下乱作一团。
沈德明听说了事情,赶紧从官场上回来,他在路上听人说了大概,便安排仆人去云山找人,又赶紧着人请梁大夫过来,给老夫人诊脉。
消息传到二房,二夫人失手打碎了碗盏,她只担心自家的女儿,在听说沈姝绫没事后,一颗心也彻底放下了。
不过转头又听到自己的儿子跑出去寻人,她恨得咬牙切齿,忙让人把沈清宴给喊回来,同时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要是六房那丫头出了事,以后老夫人疼得便只有她的绫儿,沈姝绫与玉丫头不和,她也不会担心玉丫头的安危。
天色渐黑,夜幕低垂,云山四周有人举着火把,踩在雪地里,一声声喊着小姑娘的名字。
云山里面迟迟没有回应,悬崖之下深不见底,沈清辕带了人去悬崖底下寻,然而已经有人先他一步到了崖底。
云倾似乎听到了周围有人的呼喊声,可她只觉得身上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无处不疼。她蜷缩成一团,半天没动,过了一会儿,等身上没那么疼了之后,她才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马车摔下来的时候又刮上了一棵树,这才减缓了冲力,接着掉在了地上。小姑娘身后还垫着几块迎枕,伤势不重,但受伤的地方颇多。
她看了看四周,光线昏暗,仅有几分月色。身后是一块峭壁,身前有一片阴森森的树林,树林里安静异常,四周没有其他的路,如果想从这里离开,只能沿着树林往外走。
小姑娘怕黑,便犹豫了很久。她不太敢踏进林子里面,也不知道林子里会不会有什么豺狼虎豹,可如果她一直待在原地,无异于形同坐以待毙。
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找到自己,两只手垂在身侧,左手手臂的衣裳被石头划开,好在没伤到里面的肌肤,但却割破了衣裳,冻得她浑身发抖。
一瞬间,小姑娘体会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那张洁白柔嫩的小脸惨兮兮的,泪盈于睫,看起来让人心疼。
她的发髻乱作一团,玉簪斜斜的快要掉下来了,她顺手拔下发簪,用一块锦帕绑住了头发,手里紧紧握着发簪,生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腿脚和后背都疼得厉害,估摸是摔下来的时候擦伤了,她现在没空给自己看伤,两只脚没有挫伤,便能继续往前走。
四周黑漆漆的,云倾害怕极了,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荒郊野外度过夜,寻人的声音渐渐远了,她张嘴喊了两声,声音嘶哑,没人听得见。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越往前走便越是害怕,走了一会儿,看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山洞,走到近前,才看发现这山洞外面挂着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凌。
她小心翼翼地钻进了山洞,发现这个山洞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 不过对于身材娇小的云倾来是足够了,她在山洞里找到了一捧干枯的稻草,卷紧了身上的斗篷,抱着膝盖坐在稻草上,她的下巴抵在膝盖上,一双被水洗过似的明亮眼眸警惕地看向洞口。
她没有来过云山,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方才走了不少路,现在身上又酸又疼,可是她不敢休息,对周遭充满了敌意。
就这样戒备地观察了一会儿,小姑娘抵制不住浓浓的困意,眼皮打架,很快便瞌睡过去。
睡了没多久,她好像听到外面有马鸣长嘶的声音,整个人瞬间惊醒,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她困难地起身,往外挪了两步,瞧见有人披星踏月而来,他踩在月的光影里,仿佛踏着月光的碎白,腰间挂着一块麒麟纹饰玉佩,随着他的步伐一下下地晃荡,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清冷如玉,眼若流星,一袭暗紫色的芍药斗篷衬得他清隽高贵,风华绝伦。
等他走到近前,云倾才愕然地放下了簪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蔺哥哥?”
蔺初阳睨了她一眼,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一手扶着洞口,俊容在火光掩映下显得更清美。
他逐渐靠近云倾,眸光涌动,嗓音略有几分沙哑,“原来你在这里。”
小姑娘往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仍然不敢相信。
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人竟然是蔺哥哥!这洞口虽不说是极为隐蔽,但要想找到她也得费些功夫,她还以为今夜会孤身待在这里,谁成想蔺哥哥竟然会找过来!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还想问些什么,却见蔺初阳弯腰走进了山洞,目光在洞里打量了一圈,抬起火折子,映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眶。
“玉妹妹,今夜我们怕是没法出山了,先委屈一宿,明儿个我再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