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潭马场位于京城之外,坐马车约莫两刻钟,便能到达此地。
这日云倾起了个大早,命春叶为她绾发,她年纪小,不需要上妆,但因今日去的各家千金身份不凡,所以春叶还是给她细细妆点了一下,妆点过后更显明媚,叫人见了她宛若身处春光荣荣,心里松快了不少。
春叶把帷帽递给她,云倾小心翼翼地戴上,免得乱了刚梳好的发髻。
云倾转过头,看着春叶问道:“晴姐姐收拾好了吗?”
春叶点了点头,“倚华阁那边传了消息,晴小姐已经收拾妥当,就等小姐您出门了。”
云倾连忙往外走,春叶在这时又道:“奴婢已命人备好了早膳,小姐且用些,马车就在院外,此地离京潭马场颇近,小姐不必担心。”
云倾摇了摇头,“不必了,莫让晴姐姐等得着急了,咱们这就动身吧。”
说完,她便走了出去。
沈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沈姝绫的,一辆是沈姝晴的,云倾出了沈府大门,见沈姝绫竟然没走,她上了沈姝晴的马车,诧异地问了句,“晴姐姐,绫姐姐是在等人吗?”
沈姝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音色淡淡,“我出来时,听丫鬟说她还在房里试衣裳,估计是想打扮得与众不同,出现在诸位公子小姐面前吧。”
云倾了然地点了下头,她们的马车先一步往京潭马场而去。
马车到了京潭马场不远处,远远地就能看到那里人头攒动,沈姝晴与云倾一同走下马车。
因马场里还有各家公子,所以俩人头上都戴着帷帽,刚走没两步,便见有个身着深蓝色直裰,腰挂皎月双弧玉佩的男子高声道:“今日有幸得见秦小姐一面,果然是秀外慧中,不负京城第一才女之名!”
端坐在席上的白衣少女低眉浅笑,举起茶盏,未戴帷帽。
“刘公子过誉了,我不过区区普通女子,何以当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听闻刘公子家中开设赈安堂,不仅赈济穷苦百姓,还给他们安身庇护之所,京中百姓无不夸赞敬佩。像刘公子这般善心义举,才是我天圣未来的国之栋梁。”
秦巧音今日挽着垂鬟分肖髻,额前珠饰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取了丝帕抿唇,一颦一笑间,世族贵女的仪态尽显。
回想起上次在西山围猎,秦巧音被几位世家公子拥趸的场面,云倾低下头,拽着沈姝晴绕道走。
王谢两家的嫡女还没来,秦巧音俨然是眼下最为受宠世族贵女,有些千金瞧不上眼,暗自在背地里嘟囔了句,“是是是,今日就只有她秦家小姐貌美有才,心地善,出身好,我们还不如那路边的狗尾巴草呢。”
一旁的女子轻拽了她一把,低声说道:“若宜,你几时在意起这些来了?秦巧音近来风头正盛,又写了一篇《高居赋引》,你这时和她争论这些,岂不是自讨苦吃?”
那女子气得跳脚,“绮秀姐姐,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看不得她那副假仁假义的样子!”
方绮秀目光一沉,拽着她往边儿上走,同时说道:“若宜,夫子平时教的你都忘到脑后了?背后不可与人是非,若让人听见,于你名声不利。”
两人一走,云倾便扯着沈姝晴的衣袖,小声说道:“晴姐姐,厉姐姐不喜欢那位秦家小姐吗?”
她口中的厉姐姐,便是对秦巧音极为不满的厉若宜,厉若宜乃当朝光禄寺卿厉诚开之女,为人爽朗率真,和女学里的一众千金关系交好。
沈姝晴侧头看她,唇角微微扬起,眯着眼看了看秦巧音的位置,平淡地说道:“秦家小姐近来风光,受人瞩目亦是理所应当,厉小姐个性直率,说出了在场大半贵女的心声,与喜不喜欢毫无关联。”
云倾点点头,摸了下鼻子,跟沈姝晴走到了马场那边的帷帐。
此时,马场场外的围栏后已撑起大片大片的帷帐,帷帐内置有案台并各色瓜果小点,不少贵女们正结伴而坐,凑在对方耳边叙话,时不时笑成一团。
姚佳人来得也早,一瞧见两人,忙站起来朝她们挥手。
沈姝晴和云倾走到姚佳人所在的帐子,帐中除了姚佳人,还有两名和姚佳人关系不错的千金。
云倾坐下,瞧着旁边那位千金随手捞起一个果子往上抛去,在它落下来之前再稳稳地接住,如此反复。
她凑了过去,轻声问道:“关姐姐不吃吗?”
关燕菡朝她笑了一下,另给她拿了一个果子,放进云倾手里。
“这果子还有些酸,玉妹妹吃得时候小心倒牙。”
云倾笑眯眯的咬了一口,滋味儿还不错。
她三两下吃完了一个果子,净手的时候顺口问了句,“这不是谢家书院举办的马球赛吗?秦家小姐在国子监读书,怎么也来参加今日的马球赛了?”
姚佳人哼哼两句,也拿着果子啃了两口,口齿不清的吐出一句话,“她是六公主请来的,六公主在咱们书院的甲学读书,觉得今日这场马球赛十分有趣,便把国子监的几家公子千金全给请来了。”
云倾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到这位六公主,她还未曾见过呢。
不过这位六公主是李昭仪的女儿,深得圣上宠爱,听说性子很是骄纵大胆,还养了一只名叫雪团的临清狮猫,这种猫性情温顺,蓝黄异瞳,一身皮毛雪白,品种最为珍贵。
云倾并不知道,蔺初阳在大梁村见到她时,还在心里把她比作过六公主养的那只临清狮子猫。
今日这场马球赛虽是让各个世家公子大展身手,但也允许各世家贵女参与。虽说京城贵女大部分都会骑马,但像参与过这种马球赛的却没几个。况且今日谢家邀请了这么多人观看,一旦出了糗,那便要贻笑大方了。
“对了,我听说六公主今儿个要亲自上阵,与叶姐姐比试一场。”
姚佳人忽然想到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摇头一叹,“殊不知这位六公主最会刁难人,叫人输也不是,更不能赢她,我真是有些替叶姐姐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