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弯起嘴角,站在马车一侧,扬起小脸笑道:“我要先去钱老太医那里一趟,晴姐姐,阿幼做了些草药薯饼,等我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闻言,沈姝晴淡笑不语。
她要去钱老太医那里,就是为了吃阿幼的草药薯饼吧?小姑娘不是说要节食吗?可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贪吃的小嘴儿。
马车先送云倾去了钱老府邸,然后再送沈姝晴和沈姝颜回府。路上,沈姝颜掀开车帘,有些羡慕的开口:“晴姐姐,钱老是太医院里的太医,他的医术一定很厉害吧?玉妹妹跟在钱老身边,定能有不小的长进!”
沈姝晴看了她一眼,眸光平静,慢悠悠地说:“你若想学医术,回头我跟赵姨娘说一声,让她送你去跟老大夫拜师。”
沈姝颜连忙摇头,声音又细又小,“晴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姝晴低头看书,并不答话。
车厢里寂静良久,似乎只有沈姝晴翻书的声音,待马车快要在沈府外面停下,沈姝颜轻声问了句,“晴姐姐,你和李家公子何时敲定成亲日期?”
沈姝晴合上书页,缓缓看向她,唇角一勾,“就这两天。”
彼时,云倾帮阿幼在厨房里清洗草药,钱老太医不在府里,阿幼闲来无事,幸好还有云倾作伴。虽说阿幼比云倾年纪小,但她会的却比云倾还要多,期间有人来找阿幼开副药材单子,阿幼提笔挥墨,小小年纪却能写出大家风骨,直教人望而惊叹。
云倾咋舌,瞧她笔下生风,笔走龙蛇,那字隽秀深刻,工整潇洒,不知是练了多久才有今日之风。
待底下人拿着药材单子离去后,阿幼也放下毛笔,走去净手。
云倾小步跟了上去,站在她身后,忍不住地问:“阿幼妹妹,你这字是谁教你的?”
阿幼梳着两个麻花辫,回头朝她微笑,“祖父教的。”
“你祖父是……”
“王衡章。”
王衡章?这名字为何听起来那么熟悉?
云倾仔细想了想,旋即脸色微变。
王衡章,那不是上京琅琊王氏的家主吗!他更是王淳之的祖父,在京中德高望重,声名显赫,饶是圣上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阿幼是钱老故人托付收养的孙女,那钱老的故人便是王家家主王衡章?
云倾满目震惊,待她回过神,阿幼已经去厨房煎炸面皮了。
云倾连忙跟上,想了好半天,才说:“阿幼妹妹,你是王老的亲孙女?”
阿幼点了点头,仿佛并不在意地开口:“虽是亲孙女,但也是私生女,所以祖父把我交给钱老,让我跟在钱老身边学习医术。”
云倾张了张嘴,这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须臾,方吐出一句话,“难怪你能写出一手好字!”
既是王衡章的孙女,必得王家真传。
原来阿幼妹妹还有这样的身世,她若不说,云倾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
做好了草药薯饼,阿幼给云倾包了好些,云倾都快走出钱府了,也没听阿幼嘱咐点什么。
站在门外,云倾主动对她道:“阿幼妹妹,难道你不警告我,要对你的身世守口如瓶吗?”
阿幼好笑地摇了摇头,“玉姐姐是自己人,就算说了也无妨,况且我相信玉姐姐的为人。”
云倾看她对自己这般信任,心中不禁有些激荡,立即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开口:“阿幼妹妹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
阿幼含笑点头,“玉姐姐快回去吧,这薯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倾抬脚往马车那边走,刚走没两步,又回身问了句,“阿幼妹妹,那你全名叫什么呀?”
“王从幼。”
从幼,倒是与她乳名幼幼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日,云倾在回府路上,听马车外的百姓纷纷都在谈论,国子监祭酒符大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嫡长子,唤作符乐,而符夫人一直在阻挠符乐认祖归宗,还言明此人进京行骗,要将人扭送至官府,最后由九皇子蔺初阳出面,为其作证身份,符夫人才不敢将人驱赶出京。
符祭酒得知符夫人在符乐进京时买凶杀人后,为此气得要休妻,可这位妾室扶正的符夫人是静妃娘娘的亲妹妹,静妃痛斥了符祭酒一番,并未让他与符夫人休离,但此事最后的结果是符乐认祖归宗,如今已是符家的大公子了。
听说此人年轻有为,不但是个举人,还在靖州参加了秋闱,更是当地的解元。
云倾从百姓三言两语的话里得知,原来符大人的原配妻子邹氏,十七年前曾与符大人带符乐回老家探亲,结果在半道儿上遇到劫匪,此后邹氏与符乐下落不明。
符大人明里暗里的让人寻找了多年,却一直未曾找到妻儿的下落,本以为他们早出了事,却不曾想到亲生儿子会主动上门寻他。邹氏在三年前就已病故,符乐守孝完才从靖州离开上京,符大人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视若珍宝,就怕他再一次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这件事如今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传开,茶寮里那些说书的给编成感人肺腑的故事,听者纷纷夸赞起符乐的品德,更是暗骂这买凶杀人的符夫人心狠手辣,心肠歹毒,若非上头还有个静妃娘娘当依靠,她早被淹死在百姓们的吐沫星子里了。
云倾听了暗自称奇,原来她在无形中做了一件善事,救下符乐本是无心之举,谁道他还真是符祭酒之子,蔺哥哥的表兄。
回了府,云倾发了薯饼,把今日在街上听来的跟沈姝晴和沈姝颜说了,正说到精彩之处,有仆人进来禀告,门外有位自称符乐的公子求见。
云倾嘴角一抽,直愣愣地瞅向门口,寻思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