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用在老夫人面前极尽恭顺,甚至主动推出沈姝荷,只为平息碧波院的风波。
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沈姝荷惹出来的,所以沈大用对这个女儿不讲情面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说,荷儿姐犯了错,我这个当祖母的可以依照家规来办事了?”
沈老夫人端是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威严不已,更何况她还是沈府最受尊敬之人,掌握着沈府全部的权利。
沈大用神色略微迟疑了几分,随后点头称是。
只要不波及到碧波院的其他人,荷儿姐也该受点惩罚,长长记性了。
小良氏惊慌地抓住沈大用的衣袖,摇了摇头,“大用,荷儿姐身子骨娇弱,你疯了吗?她如何能承受得住祖宗家法?”
沈大用一把甩开小良氏的手,面容严肃,不容置喙。
小良氏被甩出一个踉跄,眼角含泪,跑到老夫人面前企图为沈姝荷求情。
“老夫人,我知道您最是心慈和善了,荷儿姐少不经事,脾气被我们宠坏了,此次她已经知道错了,还请您饶过她这回,我发誓今后一定好好管教荷儿姐。”
小良氏给沈老夫人跪下,可惜此举并未令沈老夫人心里有一丝松动,反倒更加坚定了对沈姝荷处以惩罚。
慈母多败儿,为了沈府以后的名声,沈老夫人今日就替小良氏好好管教管教沈姝荷!
沈老夫人挥了挥手,立马有人请家法上来,沈家早有规定,偷盗本家财物,杖责二十鞭,内斗争执伤人者,杖责十鞭。
沈姝荷两者皆犯,应领三十鞭,以儆效尤。
这时,沈姝荷已经被人抬上来了,她双手被缚,反剪身后,嘴里的抹布堵住了她想要出口的话。
“言嬷嬷,家法请你来执行。”
沈老夫人赋予从外面请来的管教嬷嬷执行家法,因为管教嬷嬷最有力度,这也是日后给沈家内宅人教习的嬷嬷。
言嬷嬷点了下头,接过鞭子,让人把沈姝荷绑在板凳上,手腕一甩,那缠了绑带的硬鞭在地面上激起了一阵阵灰尘。
灰尘四散,长鞭垂落地面,抽打声清晰可闻。
小良氏浑身一抖,红眼看向沈姝荷,一脸不忍和心疼。
她被下人拉到一旁,站在一旁看沈姝荷被执行家法,一鞭一鞭抽打在沈姝荷的背上,她痛哭流涕,咿咿呀呀的晃着脑袋,承受着鞭子划破皮肉之痛。
云倾站在沈清嵘后头不敢再看,沈清嵘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栗,估摸着见过今天这一幕,以后再也不敢惹祸了。
沈大用紧抿着唇瓣,刻意不去看沈姝荷求救似的目光,终于三十鞭罚完,沈姝荷早早昏死过去,她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可见那嬷嬷是下了重手的。
小良氏大叫一声跑过去,抱住沈姝荷,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结果沈姝荷砸在她身上,把她压倒在地。
“来人,请府医给荷儿姐瞧瞧伤,今日的惩罚她若是没有长记性,来日莫怪我更加无情了!”
沈老夫人重重一哼,挥手把沈大用一家都给赶了出去。
沈姝荷被人抬了出去,小良氏恨意满满的走到门口,忽然扭头,眼神狰狞。
她想骂出口的话终究忍住了,但那回眸一眼却让看到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多深的恨意,才能让她露出这样可怕的眼神?
沈老夫人也瞧见了,但她无动于衷,还在沈大用一家离开后,命人收拾了染血的地面,同时招来自己心腹轻柳。
“轻柳,派几个人盯着六房的那个小良氏,我看她是个不安分的,若有一点坏心,便不能留。”
沈老夫人接过下人递来的人参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轻柳点点头,低声问道:“老夫人,您今日打了六房的脸面,不会吓到玉小姐吧?奴婢瞧她都不敢往这边看,这以后要是跟您生疏了……”
经轻柳提醒,沈老夫人才想起自己方才把那个小姑娘给忘了,她放下茶杯,赶紧说道:“快把辕儿哥叫回来,三丫头不是喜欢学医吗?那就让辕儿哥给她介绍个名医,放在身边带着,平时多去药铺走走,别让她和我们生分了。”
那位贵人这两日就要回京了,沈老夫人提心吊胆的,万一把小姑娘吓到了,那贵人可会责罚他们沈府所有人的。
“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大公子回来。”
轻柳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走出去了。
沈老夫人站了起来,目光忧忡地落在窗外,对另一名丫鬟问着:“刚刚三丫头可是被吓着了?”
那丫鬟仔细想了下,凭感觉点头,“玉小姐年纪尚小,许是没见过这种场面,荷儿姐浑身是血,可能真被吓着了。”
“让人准备一点小姑娘爱吃的点心,专门给碧波院送去,晚上让三丫头来雁安堂用膳,把她爱吃的提前备上。”
那丫鬟欠了欠身,领命下去照办。
另一边,沈大用一家回到了碧波院,府医拎着医药箱也在院外等着了。
小良氏满心担忧的都是沈姝荷身上的伤,哭天抢地的坐在床边,让府医开最好的药给她。
府医擦了擦汗,就是临盆的妇女也没像她这种哭得那么吵人,沈姝荷身上的伤势较重,但不至于要了性命。
上了药后,府医开了汤药,小良氏握着那药单,让春花下去抓药。
云倾站在门口没进去,血腥之气随风扑鼻而来,她不耐的转身回房,路过沈姝莲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微弱的呼喊,“三妹妹,是你在外面吗?”
云倾脚步一顿,推开房门,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二姐姐可是在叫我?”
沈姝莲皱了皱眉,手指碰到脑袋上的纱布,诧异地问,“娘怎么哭得那么伤心?院里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