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牙子多,尤其是临近过年这当口,云倾生得如花似玉,漂亮可爱,沈清易真担心自己一个不留神,她便出了什么意外。
因此,在与沈姝荷汇合的路上,他紧紧牵着云倾的手,以防被过往的人流冲散。
街上人挤着人,没一会儿,许秀才就远远的落在了后头。沈清易干脆把云倾抱起来,她把脸埋在沈清易的肩膀上,到了人少的地段,沈清易把她放下来。
“三妹妹,你先去那间铺子里头等我,我把荷儿找回来,就来接你。”
旁边有家卖花灯的铺子,沈清易寻思这青天白日的总不会有人在铺子里抢人吧?便叫云倾进里面待会儿。
云倾点点头,站在花灯铺子门口,看着沈清易又挤进了人群,低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镇上人这么多,天儿又那么冷,她跟着出来像是在找罪受。
小良氏没给她准备厚底的棉鞋,云倾低头看着脚尖,正想把鞋面上的雪沫子给跺下去,忽然猛地被人攥住了手腕。
那人一看就不怀好意,细细打量了一番云倾的容貌后,咧嘴笑道:“小姑娘,你是走丢了吗?大叔带你去找家人好不好?”
云倾低呼了一声,急忙往后退了几步,结果跌坐在门口台阶上。
周围过往的人只往这里瞟了一眼,面色不变的继续往前走。
云倾把手往回缩了缩,可那人握得紧,她力气小挣不脱。
“这位大叔,我大哥马上就回来了,你赶快放开我。”
云倾当了八年的南凉公主,身上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度,小姑娘说话娇的很,清清脆脆的,有着说不出来的好听。
此时的云倾面带怒意,那些过路人又十分冷漠,她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牙子给惦记上了!
眼见着云倾要被拐子给拽走,她又踢又打,甚至张开嘴去咬他的手。
这人拐卖儿童可不是第一次了,他很有经验的把云倾夹在腋下,穿过人群往河那边走。
云倾心下一慌,急忙忙摸索身上有没有带银针。
正当她还在找武器的时候,那拐子忽然哀嚎一声,紧接着,云倾眼前一花,那拐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可云倾耳边却传来极为清楚的手腕骨折声。
她被人放在地上,云倾惯性地往后退了一步,震惊抬头,看到大壮神色肃穆,扭断了拐子的手。
“大壮哥哥……”
云倾眼中的慌乱恐惧瞬间被惊喜取代,她抓住大壮的衣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大壮朝她露齿一笑,朝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后面看。
云倾抬眼看去,见蔺初阳步调悠闲的朝这边走来,他今日穿了一身藏青色绣忍冬纹的锦袍,外罩一件黑色狐皮大氅。云倾甚少看到他穿颜色较深的衣裳,如今一看,却是更显得他清冷矜贵,容色无双。
他目光一垂,落在云倾那粉妆玉琢的小脸上,语调清淡,“怎么自己一人在这儿?”
云倾跑到他身边,甩了甩被攥疼的手腕,嘴角一撇,“大哥去找大姐姐了,留我在这里等他。”
蔺初阳神色淡然的点了下头,眸光瞥见云倾红了一片的手腕,示意凌心拉着她,别把人给丢了。
他命大壮把拐子送去官府,见云倾木然地盯着脚下,还以为她是被吓坏了。
“正巧我来镇上采办些东西,你若不想一人待在这里,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回头我叫人给你大哥传个口信儿。”
云倾害怕方才的事情再发生一回,忙不迭地要跟着蔺初阳。
她相信蔺哥哥,待在他身边也最安全。
凌心拉住云倾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罐药膏,笑眯眯地递给她,“三姑娘,抹点药你那手腕就不疼了。早知道你今儿个也要来镇上,干脆待在酒楼里跟我们一起来多好。”
这不,还是叫他们遇上她了。
要是没遇上,云倾指不定真被那人牙子给带走了。
想到此,凌心心里一阵后怕。三姑娘可是目前唯一能给主子解毒的大夫,这么重要的人儿,可不能丢了。
云倾弯了弯唇,悄悄把摸出来的银针放了回去,闷闷地说:“起先我也不知道要来镇上,镇上人这么多,我还不如待在家里呢。”
她不是沈姝荷,也不是沈姝莲,什么热闹又盛大的场面没见过?但今日还真有些收获,她吃了一串酸酸甜甜的糖葫芦。
凌心看见小姑娘说着说着就笑了,那眉眼灵动,小巧玲珑,真真是个讨人喜欢的。
他家道中落,是凌家唯一的独子,现在看着小姑娘笑得那么开心,真想能多个妹妹喊他一声哥哥。
他们进了一家绸缎庄,掌柜瞧着蔺初阳那一身通天贵气的打扮,笑着迎了上来。
“几位小公子,不知看上了我家哪匹料子?小店这个月新进了一批货,几位小公子随便看,随便挑。”
凌心闲闲地看了一圈,嘴角一撇,很是嫌弃,“再好的料子也比不上京城的千金阁,主子,您真打算在这种小地方裁制新衣?”
依他说,直接往京城传个信儿,不出多长时间,自然会有人把新衣送来,料子也一定是顶尖好的。
蔺初阳神色平静,随手点了几匹布料,回头觑了眼云倾身上那老旧的斗篷和洗到泛白的小袄,又点了一匹织锦缎和一匹妆花缎。
凌心目光一亮,拉着云倾的手往上凑了凑,轻声问:“主子,您这是大发善心,给小姑娘也裁制两套新衣?”
那种绸缎明显是给女孩子用的,凌心眼尖,怎么会看不到。
蔺初阳不言,大壮却笑了下,拍了拍凌心的肩膀,“你小子就不能少说两句话,惹怒了主子,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云倾扬起白嫩嫩的小脸,面露惊讶,“怎么给我做新衣呢?我……其实也用不到。”
蔺初阳转头,平静的目光与她对视,而后悠悠勾起嘴角,“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要记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