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言从地上霍然站起,急急问道:“吴少侠,小老儿已归顺永王殿下,还请……请您不要食言,将那陷害我之人说与我听。小老儿谢过啦!”
张适之刚想张口作答,却听得门外有人高声笑道:“适之,这其中秘闻便由本王来说罢。”话音一落,门便被推开,呼啦啦闯进来数十个劲装武士,个个手执环刀,十分精悍。
永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依旧作文士打扮,看起来风流倜傥、潇洒写意。
素心立刻跑过去,挽住永王衣袖,娇笑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幸亏刚才有张大英雄在,力克羽衣帮众高手,才使得孙长老心悦诚服归顺朝廷。你可要好好赏他才是。”
永王笑吟吟地望向张适之,朗声笑道:“适之,你又建下奇功,朝廷不会亏待于你。快快歇息歇息,辛苦啦!”
张适之淡淡笑道:“无妨,还请殿下告知孙长老先前的秘闻,毕竟,我们曾答应过他。另外,辞君的下落也全在孙长老身上呢!”
永王轻轻颔首,笑道:“这个自然。孙长老,你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实在是值得钦佩。先前的秘闻本王一定告知于你,只不过眼下并非是讲话的所在,还请你先召集帮众,告知大家归顺朝廷之事,尔后随我回王府,自然详实以告。”
孙无言听了这话,一时有些踟蹰,他深知这些个达官贵人向来瞧不起武林人士,深恐永王将来食言,便为难地道:“殿下,号令帮众之事简单,举手之劳罢了。倘若殿下信得过我,便请到内堂来,小老儿洗耳恭听。一旦获知秘闻,羽衣帮上下千余弟子尽数归殿下差遣;辞君姑娘自然也完璧归赵。还请殿下恩准!”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隐隐暗含倘若蒙骗自己,千余帮众便要伺机作乱,到那时定要将神都搅得个天翻地覆,而辞君姑娘也再难寻回了。
永王脸上笑意略为一僵,一丝不快一闪而过,勉强笑道:“好吧,孙长老还不糊涂,这一笔笔账算得再明白不过。前边引路吧!”
这时,人群中又闪出一人,看打扮是中年文士,正是永王身边谋士文先生,他轻咳了一声道:“殿下乃万金之躯,怎可轻易随你独处?你要归顺便归顺,讲这些个条件,倒显得心意不诚了呢?”
孙长老早有不快,听着文先生这么讲,更有些生气,便冷冷道:“吴少侠,哦不,应该说是张少侠,你说说该如何办?我虽然败于你手,但也不至于任他们欺凌。毕竟老夫一条老命不足惜,帮中千余弟子可是无辜的啊!”
张适之听了这话,一时有些理亏,便恳切地道:“殿下,我陪您去和孙长老谈吧。想来孙长老一世英雄,断不会做食言而肥之事。”
文先生见状仍要说些什么,却被永王用手制止。永王哈哈一笑,道:“孙长老言重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本王这就随你去。适之,且随我一起吧。”
孙长老前面带路,永王和张适之后边跟着,转过堂中高台之后的屏风,想不到此处竟然另有一个暗门。
打开暗门,只见有石阶斜向下,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张适之禁不住皱眉道:“孙长老,这里是何处?”永王脸上依旧有微微笑意,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孙长老轻轻扭了扭石壁上的一个石雕虎头,地道之中便有灯火次第亮了起来,着实令人称奇。
张适之笑道:“孙长老,莫非你这地道之中尚有伏兵吗?哈哈,不妨一并请出来拜见永王殿下吧。”
孙长老低了低身子,右手向前一伸,请道:“少侠说笑了。殿下尽可放心,老夫用性命担保,绝无什么伏兵,只不过是一个僻静的所在罢了。”
三人拾阶而下,孙长老在前,张适之居中,永王最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一条笔直的地道之内。看左右墙壁均甚为平整,长了不少青苔,想来已有很长时间了。
永王轻笑道:“想不到神都之下,竟然有这种密道,本王可从未想到过啊……”
孙长老接口道:“永王堂堂正正,朝廷高高在上,又岂知这万千蝼蚁的所思所想?还请永王殿下放心,只要圣人在朝,体恤百姓,万世而无忧。”
永王点头赞道:“孙长老先前在圣人身边护卫,后来又在市井江湖之中历练,眼光和见识颇有些独到之处,本王记下了。”
孙长老笑着摆了摆手。
忽然地道尽头一道石门拦住了去路,孙长老又在石门的石雕虎头上一扭,便吱呀呀地打开了,里面灯火幽明,应该是一间石室。
进得室内,只有些石凳和一个石榻,显然久未有人来过。孙长老轻轻掩住石门,招呼两人各自坐下,便道:“此处乃帮中禁地,绝无帮众前来,更不会有什么隔墙有耳的忧虑,还请殿下明言吧。”
永王左右打量了一番,见也没什么奇怪之处,便道:“孙长老是办大事的人,思虑竟如此周祥。既如此,本王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孙长老双手一拱,道:“请!”
永王思忖片刻,徐徐道:“此事发生在十年前,当时本王不过十余岁,得以养在父皇身边。也因此,便对孙长老,不,当时是中郎将孙无言,有些熟悉。”
孙长老摆了摆手,苦笑道:“什么中郎将?不过是圣人身边的一个护卫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永王续道:“我记得,父皇对你十分信任,几乎每次出巡均要你带着人马护卫,宿卫宫中也是常事。你武功又高,刚正不阿,对圣人忠心不二,莫说十六卫的将士,就连本王几个兄弟们也对你佩服得紧。”
孙长老却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地道:“殿下谬赞了,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永王摆了摆手道:“皇家护卫,忠诚是铁打的第一条。加之你久在宫中,可以说是父皇的心腹爱将,风头一时无两,就连见圣人的次数,也比本王还要多得多呢!”
他顿了顿,又道:“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有些时候,事情做得坏了自然惹人讨厌;但更多时候,做得太好,反倒更惹人讨厌。孙将军,你可知这其中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