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无言尚未出声,那阴森声音却恶狠狠地道:“长老,千万不要上了这小子的当!就凭他一个黄口小儿,又如何得知这么多陈年秘闻?”
孙无言身形又是一震,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张适之,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吴兄弟,你且说说看,想让我答应什么条件,才能得到你的线索?”
那阴森声音之人忙向前闯了几步,躬身施礼,急急地道:“长老,先生临行前可是专门嘱托,那万卷阁的丫头决计不能放,否则要坏了帮中大计啊……”
话未说完,孙无言却喝道:“住口!方堂主,你少用先生的名头来压我,眼下先生不在,这帮中大小事务俱由我做主,哪里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快快退下!”
只见那人一身青袍,面上戴着一个面具,看起来甚为狰狞可怖。他猛地瞪了瞪眼,嘴角抽动了几下,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话来,气呼呼地退回了原位。
张适之心中忐忑不安,但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轻声道:“哦,孙长老想必是应允了在下的提议了?那好,条件很简单,一是放还孟辞君,二是给出美人泪解药,三嘛……”
孙无言脸色倏然一变,冷冷道:“怎么,这两个条件我尚且不一定应允,你竟敢提出第三个?就不怕我索性捉了你们,一条也不答应吗?”
张适之淡然一笑,道:“我和公主既然来到了你这里,便笃定孙长老乃是英雄豪杰,断不会做出损人伤己之事来。”
孙无言哈哈笑道:“少给我戴什么高帽子,我是英雄是狗熊,自己心中有数。少年人,你倒是很有几分胆识,便把第三个条件说来听听吧!”
张适之和素心对望了一眼,见她脸上虽无惧色,但眉宇间仍有几分担心,便悄悄向她使了个眼色,才又朗声道:“好,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第三个条件便是羽衣帮与永王殿下合作,共商武林大计。可听好了么?”
此话一出,孙无言、方堂主和裴一元均大吃一惊,个个倒吸了一口凉气,想来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竟有此提议。
方堂主和裴一元再也按捺不住,一起快步来到台前,恳切地道:“此事干系重大,还请长老三思!”
孙无言脸上皮肉跳了几跳,目光之中犹疑不定,良久才道:“永王殿下真有此意吗?难道他不知我羽衣帮来龙去脉,竟想让我们归属于他门下,岂不是痴心妄想?”
方堂主和裴一元这才长出一口气,方堂主直拍胸口道:“长老英明,一眼便识破了这小子的奸计!”
素心却往前紧走两步,傲然道:“此事乃是我王兄亲口所提,断无虚假。王兄奉父皇钦命,已执掌武林数年之久,自然一言九鼎。羽衣帮多少年来见不得光,眼下只要顺从朝廷,帮众身上各种罪责,一并可免。到时候,羽衣帮得到朝廷大力扶植,不仅能在大唐武林站住脚,将来跻身五大派也未可知呢。”
她贵为和乐公主,又是永王殿下亲妹,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最有力道不过。当下,裴一元便有些犹豫起来,忍不住问道:“当真一切罪责,均可赦免么?”
方堂主闻言却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裴一元!咱们羽衣帮的,谁身上没点污垢,倘若人人像你那样,贪生怕死、贪慕名利,那羽衣帮岂不是顷刻间土崩瓦解?”
裴一元被他一骂,面子上更不好过,索性跳脚回敬道:“方遗良!此事关乎帮中千余弟兄的生路和出路,不是你一两句漂亮话便能解决得了的。咱们只管听长老裁决便可,谁也不要自作主张!”
方遗良还想争辩几句,却见孙无言轻咳了一声,摆摆手道:“你们两个都不要争了,大事当前,以和为贵。我自有主张,退下吧!”
两人闻言,谁也不瞧谁,各自讪讪退下,隐没在了墙角阴影之中。
孙无言又咳了几声,衰弱地道:“吴兄弟,公主,二位所言想必不假,永王日理万机,也断不至于蒙骗老朽。但此事着实非同小可,非得等敝帮帮主天枢先生回来才可定夺。那美人泪解药,眼下便能给你,但辞君姑娘仍需在敝帮小住。”
张适之万万没想到这孙长老关键之时耍了滑头,眼看要前功尽弃,赶忙道:“长老,此事对贵帮上下乃是天大的好事,尤其对您追查当年蒙冤真相更是甚有弼助。您真的打算就此放过这一大好良机吗?”
素心也故作轻松地道:“不错,王兄近两天便要离开神都,倘若此时不应允, 再有这样的机会却不知到何时了。另外,那辞君姑娘难不成你们要一直扣押下去吗?”
孙无言长叹一声,道:“唉,既如此,恐怕是天意如此,我岂能逆天而行呢?至于那辞君姑娘,实在是对敝帮大有用处,帮主临行前严令要好生看管,决不能擅作主张。方堂主说得对,我只是临时代管帮中事务,又怎能妄为?”说着,用双眼瞟了瞟隐在暗处的方遗良和裴一元。
张适之哪里肯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早瞧破了孙无言的意思,便接口道:“既如此,那么我们便回去了,改日再来拜会。”
说罢,作势就要开门走出去,却忽然右手一抖,一个物什便嗤的一声直射裴一元。与此同时,左手一撒,又有两个物什激射出去,直取那方遗良。
这两手暗器来得极快,正待裴一元吃惊之时,膻中穴却被击个正着,便有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憋晕了过去。
张适之因与裴一元交过手,知他武功不高,所以料定一击必然能奏效。和那方遗良却是头一次照面,不知他的深浅,是以用两枚暗器对付他。
岂料,这方遗良警觉之极,听到两道风声袭来,便知不妙,赶忙一低头躲过击向面部的那一枚,又顺手一抄,竟然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击往膻中穴的那一枚。
张适之见自己满有把握的射星妙手竟然失手,忍不住骇然:想必这方遗良武功之高怕是不在自己之下,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