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豫知又来找朝九歌了。
虽然这是这个月第四次了,但是朝九歌一点都没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朝九歌也不见外,答应了程豫知的请求。
程豫知现在状态一点都不好,头发呼啦呼啦地白了一片又一片。
程豫知朝他诉苦,问朝九歌劝劝楚岚笙,能不能给天洲那边让点利。
“一直这么僵着真不是办法,协会那边真的很有意见。”
程豫知不管别的,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挣钱。
楚岚笙那边元老层意见一致,就是绝对不跟天洲合作,打算把不谈判不让利的宗旨贯彻到底。
天洲那边当然急眼了。
你抢我基地,我就炸你净化区。
好几个新区马上就建好了,马上就能把一些人转移上来了,马上就能投入市场开始盈利了。
结果天洲那边一连三天没日没夜的轰炸,多少个几百亿的项目瞬间成了破砖烂瓦。
程豫知半夜知道这事,人都傻了。
那可是他的钱,说没就没了。
之前协会基金周转不过来,楚岚笙表示无能为力,这程豫知也没怨过。
程豫知说行,他自己想办法。然后自己跟别的几个老董开了多少个会,最后决定各自掏点腰包,再怎么着也得把地面上区里的项目先建起来,以后不愁把本儿赚回来。
结果呢。
以楚岚笙打头的元老会一点利都不给天洲,把人家逼急了,砰砰几个炸弹把他们的心血给霍霍没了。
这下可好,本儿都没了,赚哪门子钱。
程豫知一副着急又无奈的样子:“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么多的项目,刚建好,又一下子全没了,那么多的公司那么多单的生意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往后拖。”
程豫知轻易不说这钟话,但是实在是没办法。
让商人赚不了钱,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朝九歌一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样子,微微皱眉:“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两边都急眼了,很难停,当然了,我也不是说不能当他面说,但是楚先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就算他朝九歌出面,也未必能行。
程豫知嘴角抽了抽,但还是保持着恭敬的态度:“那我们那边的项目……”
朝九歌回答他:“我会帮你多留意,或者在他面前提两句。”
程豫知听见朝九歌肯帮自己留意动向,便感觉心里有点底了。
他看朝九歌伸手翻了翻礼盒里那两件白毛雪貂大衣,心里有点激动。
果不其然。
朝九歌叫人把程豫知送来的东西拿下去,说:“这个,我就替楚先生收下了。”
程豫知欣然答应:“行。”
朝九歌换了个比较闲散的姿势。
程豫知极有眼力见,简单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告辞了。
他走之后,朝九歌站起来,把落地窗的窗帘拉上了。
说,还是不说。
朝九歌看出来程豫知已经对楚岚笙不满,而此时楚岚笙风头正盛,朝九歌这时候劝楚岚笙,对他自己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甚至也有可能把自己原本的计划打乱。
那只能是不说。
朝九歌还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拉程豫知到自己麾下。
此时,远在天洲的殷婕叫人过来传消息。
上面说,燕青竺白一干人等已经死亡,殷婕她们自己马上就要被清剿,希望能得到支援。
朝九歌做出的决定是:既不回应也不行动。
让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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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时音急匆匆地跑到季凌钧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又像正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犹豫地敲门。
“进。”
季凌钧抬头看见方时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便有点不满地皱眉。
“什么事这么着急。”季凌钧问她。
方时音要说不说,张了张嘴又闭上。
“内鬼这两天查得差不多了吧?”季凌钧有点不耐烦地问他。
“是的,可是……”
方时音还没说完,手里整理的文件就被季凌钧抽走了。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
前半段,季凌钧像平常一样看。
直到翻到一页——
季凌钧难以置信地转头看方时音:“殷婕?”
方时音被她盯着,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攥着拳头咬着牙说:“是——但是我整理这些的时候也很震惊。”
季凌钧把文件合上,盯了面前的空气几秒。
继而又像是不甘心不相信,又猛地翻开那一页,低头去看:
殷婕。
怎么会是她?!
别说季凌钧,方时音都不敢想殷婕是地城的地面党。
殷婕那可是季凌钧恩师,当时季凌钧调到这里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殷婕请过来。
季凌钧方时音之前在第一轮筛查的时候,第一个筛掉的就是殷婕。
这是在地城的情报组传过来的。
想必现在,也还有一份正在加急送往总部。
季凌钧没有时间,她双手撑着桌子思考片刻,扭头对方时音说:“马上把她关起来,我现在就要见她。”
方时音没想到季凌钧这么快就做出决定,愣了半秒马上回她:“我现在就去。”
说完他拔腿就往外走。
“慢着,”季凌钧又突然说:“别把动静搞得太大。”
她又弯腰飞快地写了张证明:“别用你手底下的人,我把专遣队给你用。”
方时音接过那张证明。
等方时音再看见殷婕的时候,她正在自己的学士公寓里喝着下午茶。
看着乌泱泱一群人涌进屋子里,她表现得很镇定。
方时音看她的反应,便也料到了殷婕知道这天是早晚要来的。
他做不到像之前那么敬重殷婕。
于是他的语气又冷又硬:“殷婕,季局叫你过去一趟。”
殷婕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优雅地站起身。
她又高又瘦,长长的头发在后面挽成低矮的发髻。
“好。”
不等方时音应她,便自己往门厅走去。
方时音想起季凌钧之前的嘱咐,看到要跟上去的几个专遣员,便勒令让他们呆在这里。
“你们在这里待命,我去就行了。”
这事关乎季凌钧声誉,事情闹大就不好收拾了。
等季凌钧在拘押室里看到殷婕的时候,季凌钧还是以一种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没想到你会是。”季凌钧说。
殷婕不说话。
苍老的面容上凝固着皱纹,嘴巴抿成一条线。
“你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你,”季凌钧欲言又止,蹙着眉,悔不当初。
殷婕为什么会是地城那边的人。
这让季凌钧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应对这些。
她出身于父权沙文主义家庭。
一句话很能明了:
季凌钧的母亲曾经痛哭流涕,起因是因为怕她长得太高而没办法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