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的一个地城塌了。
正上面就是天洲承接的净化区域。
就在上个月，天洲买了地城的辐射中和弹，投放了就出事。
死伤共计一千余人。
地城以为天洲把中和弹换了，故意找事。
天洲冤枉，就是中规中矩地投放的，一路上只经过了驻点基地。
双方都一口咬定是对方的问题。
两边接头的建设集团都把两边内阁的电话都打爆了。
地城的龙头基建公司，天洲的龙头基建公司都窝火。
都想着，没有机会整幺蛾子了，估计就可以好好的开发新城了。
哪儿成想，出这么档子事。
他们就是想赚点钱，有这么难？
程豫知急坏了，新城建设大概都是他跟几个老董商量了又商量，现在又要推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来这么一单，简直要比剜下他的心头肉都要疼。
程豫知就被建设商会的人推出来，去探楚岚笙的口风了。
“你很缺钱啊？”楚岚笙风轻云淡，看起来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程豫知被他问得一怔。
“不，我不缺钱。”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问东问西的，懂吗？”
楚岚笙一直垂着眼皮，手里鼓捣着香炉，自从程豫知进来，楚岚笙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程豫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漠不关心。
“可是，这不是两边共赢的事吗？”
“谁要跟天洲共赢啊？”
楚岚笙抬起头，慢悠悠地问他。
楚岚笙敲打他：“地城这边的项目你做不够啊？”
“没有没有，没有您就没有我今天。”程豫知赶紧说。
楚岚笙把香篆小心地提起来，缓缓开口：
“你知道就行。”
程豫知非常有商业头脑，又识时务，楚岚笙才帮他一把的。
程豫知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楚岚笙就该不高兴了。
无奈，他只能作罢。
程豫知走后，楚岚笙叫人把朝久歌叫来。
“天洲那边的舆论怎么样了？”
“很多人都觉得出了口恶气，然后还说再接再厉什么的。”
楚岚笙：“继续发酵，地城也别忘了。”
“行。”
楚岚笙跟别人想的不一样，
别人是：可以让利，但是以我为主。
楚岚笙不一样：我是主人，你们不能获利。
地面净化项目只是个幌子，楚岚笙希望开战，利用智械军团，打压天洲，铲除地面资源要被瓜分的威胁。
肉身智械成本极低，回报极高，非常适合投入战场。
朝九歌感觉楚岚笙根本就不像一个A层的管理者，更像那种冷漠又自私的政客。
楚岚笙的思维是野兽的，弱肉强食的。
跟元浦一比，他差远了。
楚岚笙不在乎他的一句话会毁了多少个人和家庭。
朝九歌去那个坍塌的地城现场看过。
非常惨烈。
断腿的断腿，断胳膊的断胳膊。
有的妇女还有小孩，肚子都被钢筋戳烂了，还举着她的小孩，乞求人们救救他的孩子。
女孩子扎堆着逛商场，光鲜亮丽，下一秒被塌陷下坠的大块儿地板砸成肉泥。
遇难，默哀，声讨。
是楚岚笙最想看到的。
他从来都不可能有过忏悔，在他眼里，连活生生的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资源。
从前元浦还在的时候，楚岚笙有一次跪拜神明像。
元浦看见了，一脚就踹上去。
神明不受脏物跪拜。
神明像面前，圣洁不容玷污，而楚岚笙竟敢跪拜。
这是亵渎，是对神明的不敬。
元浦骂他是脏物。
什么是脏，娼盗劫掠却有心悔改不为脏。
脏的是坏事做尽，跪拜神明，仍不思悔改。
这种人，不止坏，还伪善。
楚岚笙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跪拜神明，接着再做丧天良的事，如此往复，没有终结。
他没有良心，只有欲望。
无辜的人们，哭天喊地跑到现场。
父亲，母亲，妻子，丈夫，女儿，儿子。
朝九歌真想把楚岚笙绑了，让他看看，自己在中和弹那里做的手脚，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朝九歌想起这些都难受，看着楚岚笙轻描淡写的样子，又恨无能为力。
朝九歌点开实时新闻，就看见top1上的标题：
07号飞行员自杀身亡。
07是西部平原天洲基地的投放中和弹航机的编号，是今天负责投放中和弹的。
07号飞行员是一个女孩，二十刚出头的样子。
在她自杀后的一个小时后，这条视频被传出来了，视频里的她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对不起地城人民……我不知道……当时投放的信息没有差错……对不起……对不起……”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中和弹投下去就可以重新回归地面，这是人类划时代的大事，无上荣光。
从来都没想过要杀人。
她成了地城人声讨的罪人，成了楚岚笙嘴里的倒霉蛋。
她被人找到的时候，血都快流干了。
楚岚笙知道那个飞行员自杀后，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谁让她运气不行呢。”
谁让她运气不行呢。
朝九歌看着他，楚岚笙反看着他。
“我说的不对吗？”
楚岚笙，冷血又自私。
朝九歌低头：“对。”
楚岚笙斜着眼看了他一眼，打算给朝九歌紧紧皮子：“我让人把周世荣送出去玩了。”
朝九歌浑身一颤，抬头重新看向楚岚笙：
“去哪儿了？”
楚岚笙笑笑：“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是他养父，还能虐待他？”
朝九歌没话说。
“能不能打就看这一下了，那边天洲的人，你好好看着，别掉链子。”
朝九歌应了一声。
周世荣本来是朝九歌的儿子，叫朝新瑜。
朝九歌的妻子生朝新瑜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
当时朝九歌正跟着楚岚笙。
他怕这小孩日后被楚岚笙做成牵制自己的棋子，就把朝新瑜塞给自己名下资助的孤儿院了，接着对外宣称自己的妻子产下死婴，双双命陨。
但是楚岚笙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朝九歌做的小动作，他都知道，只是不想闹得难看。
那次朝九歌回来复命，就看见楚岚笙腿上坐着朝新瑜。
看见朝九歌，楚岚笙脸上浮现起大大的笑容。
“今天我去一家孤儿院，这小孩跟我特别有眼缘，我就领养了，可爱吧？”
朝九歌能装傻，楚岚笙比他还能装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