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季凌钧靠在办公室的桌子边，旁边放着的快餐已经凉了。
她手里拿着考核官的遗书，是在他的卧室找到的。
概括下来就是：之前程豫慈在考场上出事，是他自己不小心改了考核机子的程序，才导致的程豫慈出事。
季凌钧把他的遗书扔到桌上，引得其他人的注目。
“来，都看看，”季凌钧的目光盯住桌上的遗书，方时音等人上前看，“这个人早不承认，晚不承认，偏偏是在考核团临走前一天承认。”
看季凌钧窝着火气，方时音调整了一下语气，用比较委婉的话说：“可是，季局，这件事就算是另有隐情，也要先给总局那边个说法。”
“是啊，季局，这是总局上面派下来的人，死在咱们这里，总要给个说法吧。”石谦毅附和着方时音。
“这么荒唐，逻辑又不通的说法，我们说出去有人信吗？别说这件事让外人不能信服，就连这封遗书都没有说服力！逻辑不通，明显就是谎话连篇！”季凌钧拍着桌子，桌上的小物件震动不已。
“就算是它这整件事有很多疑点，但是物证毕竟是物证。”郑良瞟了一眼那封遗书，接着说：“他单是摆在那里，就是最有力的说明：我们是清白的，他是自杀，他的自杀跟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季凌钧嘴角抽搐了一下。
“难道我们要跟总局说：‘这件事我们暂时还不能给出结果，请总局静候佳音。’吗？”郑良手一摊，接着说：
“季局，你看看档案室里那些文件，半年半年的没有头绪找不到结果，咱还是在几个局里效率排名前三的。咱们能等得起，但是总局未必能等得起啊！”
“您难不成真的要接受总局问责吗？”方时音反问季凌钧，“你走了，局里这么多人等着你调配，许多工作会被延迟，你半年能回来还好，不会耽误太多，如果一年两年回不来，这可正中那些蚁人下怀。”
方时音一语点醒梦中人。他们这几十个区级特行局里，就季凌钧、邹阑珊、叶鑫和吴忧承的工作做得算是出色的。
无论是效率，还是能力，都是一顶一的好，他们局里保管的SSS级物证最少也得有十几件，他们四个人完全可以被称作总计划推动器。
“这次的事，我估计是冲着季凌钧来的。”石谦毅听了方时音的分析后，说道。
季凌钧冷静下来：“先等考核官脑部检测单出来再说。”
她摆摆手，示意几人先坐下。
于紫英看他们不说了，叫人准备了点夜宵，分别给了办公室里的几个人。
吃着夜宵，赵灵玉拿着检测单就进来了。
“‘暂时无法确定死者生前是否受到脑部控制’？”翻看着检测单的结果，季凌钧重复了一遍，目光中带着质疑，看向赵灵玉。
“是这样的，我们分析的这些，主要是依据它们的脑部活动产生的脑电波为基础的，他送到我们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脑部活动了……”赵灵玉汗颜，回答季凌钧。
季凌钧很慢地转身，背对着围过来的方时音他们。
她将检测单和那封遗书并排放在一起。
过了很久，季凌钧才缓缓开口，问他们：“这封遗书做过笔迹鉴定了？”
方时音立刻回应，在季凌钧面前打了包票：“做了，在拿到这它的第一刻我就找人做了笔迹鉴定，我监督的。”
季凌钧把遗书转交给他，并说道：“你去找好相关的证明材料，明天送考核团走的时候，打包带上。”
“好。”方时音说，“那我先去准备去了。”
“去吧。”
方时音离开了季凌钧的办公室。
季凌钧转头看向石谦毅、郑良和赵灵玉其他几位处长：“这两天看好手底下的人，别再出其他什么事了，先回去吧。”
石谦毅他们几个处长刚走，季凌钧又叫来了她的几个巡察员。
“你们去查，这两天有谁跟齐合息这个考核官走得近，列个名单出来。”
“还有五月十六号前两天的考核厅的监控录像——”
季凌钧说到一半，卡住了，因为她发现，这件事根本就无从下手。
齐合息自杀而亡，动机在遗书里说的十分明白，但是他想起由于自己机子程序才改变这件事是突然想起来的吗？为什么他当时不在程豫慈出事的当天做出检讨呢？而且，程豫慈又没死，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真就心理那么脆弱？
季凌钧将手抚上额头，捏了捏眉心，心中郁气从嘴里化作无声的叹息。
“除了这些，还有之前，那些考核官自己调查取得的的资料，想办法弄来一份。”
季凌钧看准了，这事儿是冲她来的，她不能说一个累，接着又说：“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单，到时候交给我，我自己筛。”
等几个暗线巡察员离开她的办公室后，于紫英又进来了。
“问完话了？”季凌钧说。
“吃夜宵之前就早问完了。”于紫英回答。
“程豫慈说了什么？”一听程豫慈这边进度快，季凌钧打起了点精神，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心想今天总算有点顺心事了。
“他说，当时考核那天，跟考核官交涉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季凌钧：“……”
“就这点？”季凌钧一脸不信邪的样子。
看着于紫英坚定地点头，季凌钧信了。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她心里不畅快，一点睡意都没有。
“老师？”
季凌钧想摔东西，但是殷婕来她这里了，她不得不止住动作。
殷婕已经快七十了，梳着温柔的低发髻，她缓缓地走上前把季凌钧手里的东西轻轻拿下，然后好好地放在她的桌子上。
“这么晚还没休息？”殷婕温柔地轻声问她
“我管的地儿死了人，我睡不下去。”季凌钧回答。
“确实，任谁遇上这事都安不下心。”殷婕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接着转折：“但是你还是要休息好，身体好才有劲做事。”
季凌钧现在心烦意乱：“老师，那个脑控的项目还没有眉目吗？”
殷婕摇头，神情有点严肃：“这种事是算是地城运转的核心技术，没有那么容易破解。”
殷婕是季凌钧的大学老师，季凌钧在当上R区特行局指挥官后，她就将殷婕招进特行局做科研技术指导教授了。
就在前两年，季凌钧在总局力荐殷婕，让她加入总局的一系列研究项目。
“你太累了，去我那里休息吧，我给你做点五白汤，再好好休息一下。”
她像对女儿那样，抚了抚季凌钧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