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我感到非常抱歉，”铁东西收起刀片后，对他们做了个动作，像鞠躬，接着说：“只是这是我职责所在，白月昭让我守在这里，守着这个图纸，等他回来取。”
季凌钧垂着头整理图纸，没说话。
程豫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着季凌钧的动作。
“白月昭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铁东西接着问他们。
“死了。”季凌钧语气利落，声音硬得像刀子。
“什么时候！”铁东西声音低沉，音气颤抖起来，像成年男人的恸哭。
季凌钧：“十九年之前，或许就是在把图纸放到这里之后的几周时间里。”
“十九年前……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
“他遇害的事件现在被重新提起，找到了新的线索，知道当年他藏起的图纸是在这里，所以我们才来。”程豫慈解释。
“好，好，你们好好收着，别让他白死。”铁东西回答，注视了图纸一会儿，然后光球闪烁了几下，暗了下去。
程豫慈把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图纸上。
“还好是我们来的，”程豫慈听见季凌钧叹了口气，“就算其他人找到这里，也未必能将图纸安全地带出去，或许还要折损人员。”
程豫慈低头应是。
“现在我们怎么做？把它带回去么？这样的话，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天洲了。”程豫慈跟她说，他现在只想回天洲。
“不行。”季凌钧果决地打断他：“这样做太引人注目了，到时候必生事端。”
“你发出举报信以后，发生过什么事你心里最清楚，那还是匿名，有些人的只是怀疑你，还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你怎么样。
“一旦像刚刚你说的那么去做，必然免不了对你我的一番调查，我还好说，只是你，把柄太多，又是破格进局，到时候利用规则正义去治你简直太容易了。
“到时候就算是我想保你，也是有心无力。”
程豫慈：“你是说，我们的人里有蚁人？”
季凌钧没有正面回答是或者否，只是反问，她的眼神犀利：“水至清则无鱼，我说没有蚁人，你信吗？”
程豫慈摇头。
“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所以要处处谨慎。一旦你暴露底牌，到时候你手里剩下的证据给出什么，什么时候给，给谁，都由不得你了。”季凌钧警告他，眼神像鹰眼一样尖锐。
“好，这些我知道了。”程豫慈回答。
毕竟是总指挥官，季凌钧知道程豫慈的所有信息，甚至其相关信息数量远大于程豫慈，说的话做的事从全局考虑，不会有错，程豫慈也愿意信服她。
“至于程家那些地下工厂的证据，你好好攥着，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放出来。”季凌钧话锋转折，说到程家。
程豫慈心里一震，没吭气。
季凌钧目光扫了他一下，站起来。
程豫慈于沉默中发出声音：“你说的，是锦知吗？”
“这个你不必多问，我只是想告诉你，后面的事，不用像这件图纸的事大费周章地举报了。”
程豫慈感觉脸上有点烧的慌。
季凌钧：“等局里的动静就行了。”
两人慢慢往地下室门外走去。
突然身后一声尖细的尖叫，让程豫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呜呜呜，别丢下我，这里太安静太黑了，我在这里呆得快抑郁了。”
程豫慈回头看去，发现刚刚那个铁东西重新闪烁起来，但是形态不是之前的样子了。
之前的铁片重重叠叠，有大有小的菱体拼凑成小人，跌跌撞撞地跑来他们这边。
程豫慈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一步，季凌钧警惕地将手搭在激光刀刀柄上。
“我要回天洲！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这里又湿，又暗！”小人看见季凌钧的动作，明显瑟缩了一下，看着程豫慈还好说话一点，就围着程豫慈脚边转着跑。
这个小东西和刚刚那个要绞杀季凌钧和程豫慈的怪物简直判若两物。
“戈已经跟我说了，白月昭没了，我和戈没有主人了呜呜呜……”小东西就地顺势一坐，用尖细的嗓音哭着。
“谁是戈？”季凌钧问他。
那小东西一抽一噎：“刚刚跟你们说话的那个，他就是戈。”
“那你呢？”程豫慈问他。
“我是西……我们是两个系统。”
程豫慈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季凌钧。
季凌钧打量了一番西：“想带？带着吧。”
“回去了藏好它，这东西少见，”离开这栋别墅的时候，季凌钧提醒道，“这东西，很少有厂子敢造。”
天洲不像地城那样可以随便造这种有意识的智械，谁敢造查谁。但是单个的，私人定制的一般不会有人管。可是谨慎点总没错。
“好。”程豫慈低头抓住趴在自己左肩膀上的西，塞进防护服外面的口袋里。
西在兜里把头探出来，脑袋上两点闪闪的银光像一双眼睛。
“我们现在去东南的第八别墅区板块，先把图纸放那里。”
折返回河流大桥后，季凌钧告诉程豫慈。
“为什么你们找到了图纸还要藏起来呢？”西努力抬起脑袋，却只能看见季凌钧的肩膀。
季凌钧没搭理他。
西不觉得尴尬，像个小孩子，转头又仰望着程豫慈：“为什么呀？’
程豫慈简略地解释：“现在还不方便带这个回去，明天就方便了。”
“为什么不方便啊？”西又问。
“额……”程豫慈斟酌了一下语言，“因为一些客观因素。”
“什么客观因素——”
“再多嘴把你扔河里去！”季凌钧被西烦得忍无可忍，直接打断西的话。
西被她凶得往程豫慈兜里缩了一下，不说话了，脑袋也钻进程豫慈口袋里。
到了东南的第八别墅区，季凌钧挑了一个今天还没排查过的别墅，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将图纸藏了起来，又拿尘土洒在上面。
西在一边伸着脖子看季凌钧的动作，没想到被季凌钧一把抓起，放在图纸旁边。
“今天晚上再守它一晚上，明天早上，我们的人会来这栋屋子来查，到时候你别吱声就行了。”季凌钧说。
“那我怎么辨别你们呢？”西歪着头问季凌钧。
季凌钧撤下卡布里蓝色的宽袖箍，举起来在在西的面前晃了晃。
“我们的人，都戴着袖箍，袖箍上有天洲徽标，没戴着袖箍的，都是蚁人，你叫戈出来杀就可以了。”
西点点头，斗志昂扬：“好！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临走时，西突然叫住他们。
“那你们还带我回去吗？”
西和戈害怕被遗弃。
程豫慈说：“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