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事件解决后,其他的医务人员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
值班的护士去确认医嘱,急救人员也收好东西,转身出了医院的大厅。
人散的差不多了,周堇白才找到机会,问出心中的好奇。
他扶着宁琥,小声问道:“你竟然还会手语?”
宁琥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哼哼两声,睨视着跟孩子考了全班第一名的家长一样满眼都是骄傲的周堇白说道:“我就说你狗眼看人低了吧?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狗语我也精通。”
宁琥这话有点玄。
但他连手语都会了!
会点动物语也不是不可能吧...
于是周堇白半信半疑的追问道:“真的吗?那你是因为和狗吵起来了,才被拦路打劫出的车祸吗?”
宁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随后他眼珠一转,一脸神秘的对着周堇白勾了勾手指。
周堇白十分乖巧的弯下腰,把脸贴紧宁琥的嘴唇,等着宁琥说出点惊天地泣鬼神的机密。
结果宁琥话锋一转,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狗说...我是因为和狗吵起来了,才被拦路打劫出的车祸。”
听完后的周堇白:......
他就知道恋爱会让人降智。
手语最起码是一套成熟的语言,狗语是什么离奇的跨物种交流?
这下无语转移到了周堇白的脸上,笑容则是到了宁琥的脸上。
宁琥扶着身旁的病床,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
这时候,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双有些发烫的手攥住。
宁琥止住笑容,扭头看去。
虽说这没有他和周堇白的什么事了,但好人总得做到底吧?
这老人家的家属还没来,万一病情有个什么变化,连个能沟通的人都没有。
老人见宁琥看自己了,便赶紧用手语比划道:谢谢你。
宁琥赶紧回答:不用,您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医生已经知道您大概的问题了,不要害怕,你家里人一会也会赶过来的。
老人点了点头,身体上的不适让她也没有什么精力再继续闲聊下去。
这时候,医生和保姆简单的交代完老人的状况,和需要做的检查之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医生走到宁琥的面前,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谢谢你,不然我们很难知道老人的情况,我们刚才联系了老人的家属,她女儿在邻市,可能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这边,你看...你能不能...”
这话有些许道德绑架的意思,医生也有点难以开口。
毕竟宁琥自己都是一个大半夜出了车祸,刚包扎好的病号。
医生没说完的话,宁琥已经解读了出来。
他十分爽快的回答道:“没问题没问题!我可以在这帮着翻译,但我也会的不太多,可能有些比较难的话我也不太会。”
“好好好!真是谢谢你!”
医生现在恨不得直接让单位给宁琥的学校写封表扬信了。
老人的保姆是一个文化程度不太高的中年妇女,好多东西都看不太懂,所以周堇白就在宁琥的安排下,承担起了跑腿的工作。
宁琥主要就负责做手语翻译。
虽然有时候抓耳挠腮的模样,让别人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但总归是安然无恙的陪着老人做完了检查。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的宁琥和周堇白最后又坐回了诊室门口的长凳上。
周堇白低头看着宁琥搭在膝头的双手,还是觉得宁琥会手语这件事实在是有点离奇。
一般健全人,除了职业特殊要求之外,只有家里有这方面障碍的家人,才可能会手语。
手语又不像跳舞,属于兴趣爱好,没事学着玩。
而且据他所知,宁琥的家人好像没有聋哑人。
周堇白用小手指轻轻勾了勾宁琥的小指头。
宁琥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周堇白,没好气的问道:“干嘛?”
周堇白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锲而不舍的挖掘着他没了解过的宁琥的那一面。
他问道:“所以你是怎么学会手语的?”
宁琥拉长音“嗯...”了半天,在脑子里构思着完美的答案。
说实话,原主身为一个炮灰,身世并没有交代的那么清楚。
大概的童年经历他是知道,比如父母早亡,寄人篱下什么的。
但书中的介绍也就到此为止了。
甚至宁琥都不知道原主小时候是和他一样在村子里生活过,后来搬进城里的,还是一出生就是城镇户口。
宁琥今天本来就够累的了,他想了一会就放弃了撒谎。
直接坦诚的回答道:“我上小学的时候,我们班转来了个小哑巴,他也是聋哑人,只会打手语,后来我和他玩的好,慢慢就学会了。”
宁琥侧头看向笑眯眯望着他的周堇白,扬了一下眉稍。
“你懂吧?小孩学东西都快,而且学会了想忘都难。”
周堇白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侧了侧身子,对着宁琥说道:“那你也教我两句手语吧,万一哪天就用的上了呢。”
反正等待的时间也无聊,宁琥欣然接受了周堇白的提议。
他坐直身体,问周堇白道:“那你想学哪句?我最开始学的是骂人的,但用的频率也是最高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用不太上骂人的话吧?”
周堇白思索了一下。
他刚要张嘴回答,诊室的门就被医生打开了。
医生拿着几张报告单,走到宁琥和周堇白的面前。
他说道:“患者是急性阑尾炎穿孔,需要立刻安排手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家属也已经到医院门口了,今晚真是谢谢你们俩了。”
宁琥听到老人没有生命危险之后,长舒了口气。
他一蹦一蹦的跳到老人身边,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老人缓缓睁眼,用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望向宁琥。
吃了些药,症状已经有些好转的老人,微微笑了一下,对宁琥表示感谢。
宁琥不知道“急性阑尾炎穿孔”用手语怎么说。
他只是翻译道:您女儿已经到医院了,医生说你的问题不是很严重,会马上给你安排手术的。
老人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站在宁琥身后的周堇白。
用手语问道:你们是爱人吗?
这一问有点让宁琥怀疑自己的手语水平了。
宁琥:您说什么?
老人:你们是爱人吗?
确认了自己绝对没看错之后,宁琥的耳垂一下子就红了。
有种地下情被家里长辈发现的感觉。
宁琥赶紧回答:我们只是同学。
老人轻轻笑了一下:他总是会偷偷看着你笑。
宁琥被说的有点心虚,他悄咪咪的回头看了一眼周堇白。
在收到周堇白疑惑的目光后,他又落荒而逃的把脸转了回来。
他看向老人犹豫了好一会,才用手语说道:友情会比爱情更长久。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宁琥的身边都没有一个能正确引导他的长辈,他的小世界也对外竖起来铜墙铁壁。
或许是内心真的纠结到了一种程度。
也或许是眼前的老人只会和他有短暂的交集,让他少了些顾虑。
宁琥对老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人的目光十分慈祥。
她回答道:没人会和自己喜欢的人永远做朋友的。
宁琥有些怔愣。
是啊,他怎么有自信认为,周堇白耗尽了对自己的爱后,依旧能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呢?
所以无论是友情或者爱情,他现在态度只会有失去周堇白的这一个结局。
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宁琥的思绪。
老人的家属已经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宁琥十分识趣的退后两步,让开了位置。
他对着老人打了一个“谢谢”的手势后,就挎上了周堇白的肩膀。
“走吧!人家亲闺女来了,咱们就别在这凑合了!”
宁琥说完之后,就拐着周堇白朝医院外走去。
周堇白微微弯着腰,体贴的让宁琥使他使的更舒服些。
他好奇的问道:“你刚才和那个奶奶在聊什么?”
也不怪周堇白好奇,刚才那两个人比划的都赶上结印了。
宁琥撇了下嘴角,他斜眼看向周堇白。
“奶奶说你像个傻逼,我说我朋友一个脑瘫能长这么大,恢复的这么好也不容易,对他稍微宽容一点。”
宁琥编着编着还有点入戏了。
“你都不知道!刚才我们俩就是在辩论!我为了维护你的名声,我毕生所学都拿出来了!”
周堇白:……谢谢,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