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琥和周堇白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外面的地上布着有些稀疏的雨点印记。
宁琥把手伸出屋檐之外,他感觉到凉润的雨滴掉落在他手掌上的频率越发密集,明显就是一会就要下大雨的征兆。
他收回手在自己的裤子侧面蹭了两下,“这雨一会就要下大了,幸亏咱们出来的早,不然打车就难了。”
周堇白看着渐渐撑开的五颜六色的雨伞,他微不可察的咂了一下舌。
他很讨厌下雨天,更讨厌被雨淋湿的感觉,黏腻,腥气,附着尘埃。
周堇白刚回忆起他为数不多被雨淋湿的那种恶心的感觉,他屁股底下的轮椅就被身后的人一个用力推了出去。
恰巧此时天边一个响雷,毛毛雨瞬间变成倾盆大雨,把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站”在大雨中的周堇白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上辈子是不是把宁琥的祖宗十八代都杀了,这辈子才要受这种罪。
宁琥也没想到这雨来的这么巧,他只是赶紧推着周堇白打辆车。
他拉着周堇白的轮椅把手往后倒了好几步,把此刻和个落水狗一样的反派拖回了医院的门廊下。
宁琥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擦周堇白脸上的雨水,顺便把他那贴在脸上,仿佛被牛舔过的头发捋到了脑后。
“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正好下大了...”
周堇白闭着眼睛,任由宁琥身上那个还没他家拖布布料好的袖子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问题:“宁琥,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任务?”
宁琥懵逼的眨眨眼睛,不是,他是穿越来这事周堇白知道了啊?
那也不能啊!
他身上也没有系统啥的,他也没被安排什么任务啊!
他有些心虚的问道:“什么意思啊...?”
周堇白猛的睁开眼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低吼道:“你要是身上没有暗杀我这项任务,你为什么要来折磨我呢?!”
“我...”宁琥简直百口莫辩,这些都是意外啊!
他怎么可能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把雨下大?!
他教周堇白自行车也是出于好心,绝对没想出害他坐轮椅啊!
开学时候那一拳头也是锤吴青砚的,鼻血事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至于原主做的那些事,那更是和他这个“宁琥”不挨边啊!
宁琥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愣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这些事确实不是他有意给周堇白添堵,但也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伤者为大,他受着就是了。
宁琥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在周堇白的脸上擦了擦,“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以后我离你远点。”
周堇白一把扯过宁琥手中的纸巾,阴阳怪气道:“你就住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你离我再远能远到哪去?”
宁琥终于知道吴青砚为什么总要“死去活来”了,都是被周堇白逼的!
他收回手带着怨气喊道:“我去死行了吧?天堂和阴曹地府离你算远了吧?”
周堇白也听出了宁琥语气中带着的委屈,他本来一肚子的指责一下子都噎在了喉咙里。
宁琥这人是不坏,就是脑袋有点笨,连带着手脚也犯蠢,所以活的总是晕头转向的,周堇白的生活里也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笨蛋。
宁琥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让他第一次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周堇白用纸巾蘸了蘸自己还在滴水的额角,在心中开始自我检讨。
是不是对宁琥太严厉了?人哪有不会犯错的呢?
自己的话好像是说的太重了点,他受伤宁琥也是跑前跑后的,也没推卸责任,生活中本来就是很多意外的嘛...
之前吴青砚打球还被撞的在医院里躺了俩月呢...
周堇白越想重心越偏,最后反倒是觉得自己罪无可赦了。
他用手滚动轮椅,凑到了严格遵守“离反派超级远”原则,躲到他对角线角落里的宁琥身边。
周堇白第一次放低自己的姿态,来寻求别人的原谅。
“那个...我刚才话说重了,今天事情太多了,我心情有点不好,对不起,谢谢你在医院陪我一下午...”
周堇白一开始还有点别扭,但越说到后面越真情流露,其真心程度比刚才让宁琥滚的时候翻了几番还不止。
如果吴青砚在这,那他敢说周堇白去庙里求签的时候都没这么虔诚。
湿淋淋坐在轮椅上可怜巴巴的周堇白一下子就激起了宁琥的同情心。
再想到刚才周堇白一副爹不疼娘不爱,瘸了条腿就只有自己这个他曾经最讨厌的人陪在身边,宁琥好像能理解周堇白心情到底有多不好了。
宁琥本身也是一头顺毛驴,别人越强势,他越是跟人反着来,反倒是别人柔声细语的,他还就真没脾气了,拉十圈磨都行。
宁琥抓着自己的书包带,有些不自然的回答道:“你跟我道什么歉啊,我才没生气呢,都大老爷们儿,除了你谁还那么矫情啊...”
周堇白:......
算了,管宁琥那个死鸭子的嘴硬干什么?人哄好了就行。
于是这对"好兄弟"就在医院门口一众躲雨的大爷大妈面前表演了一出琼瑶剧,两人的颜值再配上外面“哗哗”的大雨,活有当年依萍去找她爸爸要钱那段戏的震撼力。
但周堇白和宁琥和好之后就跟有一道隔绝外界屏障的保护层似的,两人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丝毫没有察觉,反倒是一起和谐的玩起了推箱子。
周堇白看着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凑近他手机屏幕学习技巧的宁琥,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样累不累?”
宁琥的后腰早就麻成一片了,但他总不能强迫周堇白从轮椅上站起来,把手机屏幕离他近点吧?
于是宁琥诚实的回答道:“累啊。”
周堇白的嘴角迅速翘了一下,他表现的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要不你坐我腿上歇一会?”
宁琥看向周堇白那两条结实有力的大腿,他心想周堇白的腿坐起来得超级舒服。
论男生上学的时候,有几个人没坐过别人大腿或是被别人坐过呢?
周堇白的提议确实很有吸引力,但这人还残着呢,这样有点不太好吧...
宁琥忍痛拒绝道:“算了吧,我再给你坐不过血了,到时候你脚趾头坏死了怎么办?”
周堇白:......
他这个被追求的对象都放水成这样了,他真恨宁琥是根木头!
正在周堇白不死心,准备再找个理由勾引一下宁琥时,宁琥倒是突然兴奋的开了口。
“我知道了!周堇白!”
周堇白纳闷:“你知道什么了?”
宁琥咧嘴一笑:“我知道怎么样咱们俩都能舒服了。”
在周堇白惊恐的目光中,宁琥把罪恶的双手缓缓伸向了轮椅上那个行动有些不便的男人。
等吴青砚开车到医院门口来接这两人的时候,就看见没残疾的那位宁琥笑嘻嘻的坐在轮椅上。
而他那个被玩到骨裂的发小正双手环着宁琥的脖子,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坐在宁琥的大腿上。
为了防止被熟人撞见,周堇白还特意把此时烫到能直接把雨蒸发的脸埋在了宁琥的颈窝里,这个动作把他显得更加娇羞了一些。
吴青砚坐在车里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又不信邪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大白天的,活见鬼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