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铿锵有力、义愤填膺的声音,拉回了欧阳辰思绪。
他冷冷的目光看向农民大哥,故意露出一丝犹豫,“这……”
“死残废的!”农民大哥咬牙切齿瞪了阿姨一眼,转首看向欧阳辰,一脸坚定地说:“绝对不会,这一次给我十万,下次来绝对给你们免费玩。”
“口说无凭,这人说的话,被风一吹就散了,没凭没据,怎么相信你?”唐则抱着手臂,懒散地斜了农民大哥一眼。
经过唐则这样一引导,农民大哥眼睛一亮,“我立字据!”
接着哐当一声,他随手把锄头扔在了地上,问众人:“有没有纸和笔?”
唐则没说话,他要扮演好反对转钱的角色,察觉到旁边的阿姨还想说什么,被他悄悄抬手阻止。
“包里。”欧阳辰淡淡道,深色瞳仁带着漠视一切的疏远感。
农民大哥喜滋滋地打开地上的包,找出纸和笔,刷刷地写,速度很快,仿佛怕欧阳辰后悔似的。
“这样行了吧。”大哥把写好的字据递到欧阳辰面前,因为笑容过大,露出两排脏兮兮的黄牙。
欧阳辰下意识往后仰着头,修长的食指抵住鼻孔,尽管如此,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更没有嫌弃的神色。
微微垂眸扫了眼白纸上的黑字,歪歪扭扭跟鸡爪般,半猜半认,勉勉强强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签上名字,手印按上。”欧阳辰淡淡开口。
“名字好说,手印怎么按啊?”大哥苦恼地四下张望,“没有那个红色的……怎么按啊?”
“没印泥啊?那便算了。”欧阳辰不紧不慢地说,转头对唐则使了个眼色,“唐宝,收拾东西走人。”
“得嘞!”唐则欢快地应了声,行动力十足,转身去收拾地上散乱的物品。
农民大哥见状慌了,赶忙去阻止,“等等,等等……”
唐则停下手中的动作,后退两步,抱着手臂,跟欧阳辰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在他们有压迫感的注视下,农民大哥一跺脚一咬牙,把大拇指放进嘴里用力一咬。
鲜血从嘴缝隙渗透出来,疼得他闷哼一声,皱着眉用力按在白纸上。
“这样可以了吧。”他嘶嘶地抽着气,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欧阳辰向唐则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证据收好,然后大大方方地把钱转了过去。
收到钱,农民大哥美滋滋地走了。
阿姨却还不肯走,满脸同情地看着欧阳辰,“小伙子,如果你想要回那十万块钱,我可以帮你去找村长,他为人还算厚道。”
“谢谢阿姨,我有办法要回来。”
面对这名残疾却很善良的阿姨,欧阳辰表情不再冰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浅浅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特别俊美。
阿姨不禁晃了一下神,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人,不,是两个。
“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了。”阿姨俯身去捡散落一地的菌子。
因为一只手没有手掌,只能单手去捡,而那只手擦破了皮,隐隐有鲜血从伤口流出。
她却没喊一句疼,也没有抱怨。
“阿姨别捡了,这些菌子我们买了,按市场价买。”唐则转头看向欧阳辰,“是吧,辰哥。”
“嗯。”欧阳辰很快应了一声。
“真的吗,谢谢你们。”阿姨枯黄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谢谢。”
“是我们要谢谢你,感谢你仗义执言。”唐则盯着阿姨受伤的手说:“医药费,我们也包了,你说是吧,辰哥。”
欧阳辰看着少年明媚又有点狡黠的眼睛,半晌才淡淡应了一声,眉眼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
两人回家的路上。
太阳快下山了,金黄色的残阳照着欧阳辰的侧脸,美得像幅画。
车窗开着,狂风吹得他的短发乱舞,平添几分桀骜不驯,整个人懒洋洋靠在副驾驶上。
眼睛看着窗外山川田野,耳朵听着身旁少年哼的歌曲。
一种幸福感贯穿全身。
开心得快要飞起。
“澎湖湾,澎湖湾,外婆的澎湖湾,有我许多的童年幻想,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
突然,少年哼的歌曲戛然而止,接着高声问他:“辰哥,把那个什么铁柱收拾了吧。”
“急什么?”欧阳辰正听得愉悦呢,提起那个恶心人的玩意儿,好心情都跑了大半,温声要求他,“你继续唱,还有什么?”
“什么还有什么?”唐则目光盯着路况,余光快速瞥他一眼,“还有就是赶紧把贪婪鬼收了啊。”
“刚刚那首歌,你继续唱。”欧阳辰没理会他,霸道地命令。
“不唱!”唐则努着嘴,赌气道。
欧阳辰先是微微愕然,接着感到好笑似的哼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少年白嫩的脸,“给你点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是吧。”
“你不把他收拾了,我就不唱。”唐则的脸被他捏得有些疼,但他嘴比鸭子还硬。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欧阳辰败下阵来,松开捏少年的手,乖乖从口袋掏出手机。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我被人敲诈勒索了。”
欧阳辰用轻飘飘的声音说出使张律师觉得无比炸雷的话。
张律师大惊,内心:尊嘟假嘟?还有人能敲诈勒索得了,手段雷厉风行,商业圈里无人敢得罪的大佬?
表面一脸严肃正经专业,“请问欧总,您被敲诈勒索了多少钱?”
欧阳辰把手肘撑在窗沿上,晚霞的暖风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姿态慵懒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十万。”他对张律师说。
那边又被震惊了一下,还以为是以“亿”为单位,没想到才十万。
以张律师对欧阳辰资产的了解,这点钱都不够他一天零花钱。
竟然劳师动众给他打来电话,可见这不是钱的问题。
一定是有人瞎了眼,得罪了大佬。
他心里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哪个蠢货?
顿了一下,张律师态度更严肃了,“请问欧总,需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