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轩一笑,躬身一拜,道:“那已是仁至义尽,晚辈先行谢过。”
起身又道:“昨日那人为楚天横后人楚翀,先前假扮石云帆之子石冲,重开镇远镖局,与黑云社联手在绝魂谷对各派武林大肆杀戮,后又与当朝将领姚世龙勾结,共寻石家财宝。”
那人淡淡道:“不知小友是何来历,可否相告?”
周青轩道:“晚辈周青轩,为李风岚后人。”
那人面容抽动,负手阴狠恨道:“此话当真?”
周青轩一笑,道:“晚辈可知李风岚有一女李若隐?”
那人道:“略有耳闻。”
周青轩道:“那是在下曾祖母,与李风岚海上后裔并无瓜葛,在下身世也是自李长风口中所知,但并未与他为伍。”
那人道:“你见过李长风?此人阴狠手辣,你不与他为谋,因何还留你在世?”
周青轩道:“他念在与我那半点血缘,只是废了在下真力,并未当时伤我性命。”
那人道:“看你英气逼人、脚步稳健,功力至少在鸥儿之上,简直满口胡言!”
说罢拍桌而起,顿时石屑四散,石桌竟被击出一处深窝。
周青轩面不改色,道:“晚辈有些奇遇,此时真力乃上天所赐,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那人喝道:“是何奇遇?老夫洗耳恭听!”
周青轩沉了片刻,将缘由如实相告。
那人听罢半信半疑,一旁少女却听得如痴如醉,不由道:“爹爹,那陆地之上倒比这孤岛有趣得多。”
那人面色一沉,良久才道:“难不成这俱是天命?我石成金在此守护多年,起先父母俱在,也算过得安稳。
居岛三十年后,父母相继殒去,我一人在此孤苦伶仃,好在石家先人在此辟地耕种,若不然我早便饿死荒岛。你二人定然惊奇,我一人居岛何来孩儿?”
说到此处那人脸露笑意,道:“便如小友天赐真力一般,鸥儿娘亲也是拜老天所赐。”
白香凝听罢不由一笑,道:“前辈快讲。”
石成金忍住不笑,道:“原本此事不应提起,见你二人之后却……老夫当真无用。也罢,我已数十年未与人做倾心之谈,便一并讲来,你二人莫要耻笑。”
周青轩不知石成金因何态度大变,想是方才之语他俱都信了,亦或是依他之言,几十年未与外人长谈之故?却听石成金又道:“十七年前,三月初七,我一人在岸边远眺,不知为何,好似在等候某人,一站便是三个时辰。
日暮时分,果然有一破败小舟颠簸上下,不一刻被巨浪打翻。老夫原以为又是那李家来犯,打算不予理会,却听海中一女子咿咿呀呀,细听竟是一倭人女子,心下一软便跳入海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救至岸边。虽是倭人,你娘却生得……生得极为俊秀。”
少女道:“那是自然,若不然你这俊俏女儿哪里来得?”
石成金道:“虽言语不通,她自转醒之后便洗衣做饭,久而久之也便有了鸥儿。只可惜她三年前染了寒疾,竟离我们去了。”说罢眼眶微红,少女一旁嘤嘤啼啼,道:“爹爹,我好想娘亲。”
白香凝暗道:“今日便是三月初七,原是他触景生情。”
石成金道:“自她去后,我心灰意懒,偏偏倭人发现此岛,好在倭人不知岛上财宝,倒让李家极难登岛。两年前,李长风趁倭人离去带人登岛,在岛中遍寻石家财宝。我曾出面规劝,他却执迷不悟。”
周青轩道:“李长风现今不过二八年纪。两年前岂不是孩童一般,竟已为李家族长,着实厉害。”
石成金一笑,道:“你莫要被他骗了,他少说已过不惑之年。”
周青轩大奇,道:“我亲眼所见,他年纪尚轻,如何能是不惑年岁?”
石成金道:“老夫三十年前见他之时,他便是如此模样。他与他家小妹李文瑾定然是服了驻颜丹,数十年来样貌几无变化。”
周青轩想起李文瑾曾在李长风刀下救其性命,却被夏展腾污辱而死,不由心下黯然。
白香凝道:“这世上果真有此灵药,可保容颜不老?”
石成金道:“这驻颜丹,乃是前朝炼丹师青阳真人为皇后所炼,穷极一生也只练了三颗,在上供之时被混世三少抢得,引得天子震怒,楚天横与你我祖上这才金盆洗手。楚天横死后,李风岚独得两颗,我石家尚存一颗。”
少女冷哼一声,道:“我劝姊姊还是莫要动了歪念,那颗驻颜丹已归我鸥儿所有。”
白香凝一笑,道:“那是自然。”
周青轩道:“不知前辈如何处置楚翀?”
石成金道:“我石家祖上也算对楚家不义,任由他取些财宝也便放他去了。”
周青轩颇为意外,道:“前辈胸怀大量,晚辈佩服。”
石成金哈哈一笑,道:“在这孤岛之上,我坐拥财宝又有何用?凡进得洞内之人皆是有缘,你二人也可取宝而归。”
周青轩道:“多谢前辈美意,楚翀视财如命,我等若是取了宝物,少不了途中受其算计,还是不取为妙。”
石成金上下打量周青轩微微一笑,道:“小友当真有趣,老夫倒将你看错了。”转身又道:“鸥儿,这两日难得贵客登门,你且去备些饭菜。”
鸥儿一笑,道:“你这小老儿也难得露笑,鸥儿定当大显身手。”
白香凝道:“我倒愿打个下手。”
鸥儿望她一眼,招手笑道:“也罢,随我来。”
两人轻快离去,石成金起身道:“你随我来。”
石成金在前,周青轩在后,两人在幽深山洞内游走盏茶功夫,眼前蓦然金光闪亮。只见一处洞穴之内隐隐闪现金色光彩,周青轩看了之后便觉这洞内必然是黄金遍地,但就石家财宝便已经是令人瞠目,当年混十三少的庞巨宝藏当真是惊人。也怪不得百年间江湖各派纷纷觊觎,就好似被下了魔咒一般,谁人也难以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