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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七巧锦盒(1 / 1)


周青轩道:“晚辈下山之时师父身子健朗。”

妇人轻叹一口气道:“贱妇与王兄近二十年未曾相见,今日知他身体安好心中甚是欣慰。”说完竟轻轻啜泣,但见泪珠频频而落,神情哀伤真挚,不似刻意做作。

周青轩不由道:“家师能有夫人如此好友当真可喜。他日见到家师定向他转告前辈牵念之情。”

讲到此处周青轩猛然想起尚不知眼前夫人为何许人,方要启口再问,一似浪白纱扑面而来,迅捷无比。

周青轩起身闪避,那白纱却只是一闪即回。

那妇人身形未动,竟已破涕为笑,手中却多了把寒星剑。原是这妇人用云袖卷走了桌上寒星剑。

周青轩猝不及防、颇显狼狈,不悦道:“夫人这是何意?”

妇人仓啷一声抽出寒星剑,呆呆的看了又看,自语道:“寒星剑出,群魔伏诛。想当年王兄持寒星剑便如狂风一般席卷武林,那些个邪门歪道见了王兄就如见了搜魂的阎罗,一个也逃不掉……”

周青轩听妇人之言对王博达昔年雄风甚是神往,心中恼怒消了一半。

妇人玉手抚剑,兀自道:“王兄将寒星剑都传于你手,定是对你视如己出,想必一身的武功也都传给你了。”

周青轩颇为不耐,道:“你究竟是何人?”

妇人突地愤愤道:“我是何人?这许多年来我何曾做过人?二十年了,我仍是一具行尸走肉!我真恨!”

脸上突地显出恶毒目光,一口白牙咬得咯咯作响,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周青轩默而不语,静观其变。过了片刻,妇人心火尽消,已无方才躁动,云袖轻抛将寒星剑递到桌上,竟无半点声响。

“你果然是王兄亲传子弟。”

周青轩道:“夫人已鉴出晚辈真伪,若无他事,就此告辞了!”说完起身便走。

妇人慌忙起身往前行了几步道:“周公子莫气,江湖险诈,我也是迫不得已。”

周青轩此时方才看清妇人面容,只见她细眉明目,面白腮红,面相高贵素雅,若不是鬓角灰白,周青轩也断不出她竟有一和己相仿之子。

周青轩冷冷道:“夫人姓甚名谁还请告知,晚辈回望家师之时也好有个交代。”

妇人语塞,柳腰宛转,挪了几步道:“王兄为人正直侠义,所传之人定是侠肝义胆,这正是贱妇找周公子来的缘由。”

周青轩道:“夫人连姓甚名谁尚不肯相告,却来恣意分辨在下真伪,岂不可笑?”

妇人细声长叹,道:“贱妇苦衷难言,连姓名也不可告知公子,惭愧之极。若不是心有挂念,二十年前早便死了,何苦撑到现在。”

周青轩好奇心起,又听妇人言语真挚,不由转身道:“家师教导遇不平之事,行侠义之举。若是夫人受了恶人迫害或是有何冤屈,晚辈定会拼尽所能替夫人出头。”

妇人面露欣慰之色,道:“那恶人并非一般草莽,却是江湖巨擘,恕我冒犯,仅凭公子一人那是凶多吉少。普天之下也只有你师父霹雳剑圣……”

周青轩截口道:“夫人尽可将所遭之事吿于在下,晚辈定会转于师父,依二位交情,师父定不会袖手旁观。”

妇人若有所思,沉吟半响,似是难以抉择,脸色忽阴忽晴,在屋内来来回回行了几次,终道:“我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苦撑多年也只是为了我那心头之肉。罢了,周公子稍等。”

说完径自进了内室,又手捧金黄丝绸方包缓步走出,神态颇为庄重,小心翼翼,就似怀抱价值连城珍宝。

行至周青轩身前颤声道:“王兄一见此物便知其中详情,还请周公子代为送达,贱妇一世孤苦冤屈能否伸张便全靠周公子了。”

周青轩接过黄绸包,入手之后便觉十分沉重,不禁大为惊奇,包内物事长宽不过一尺,即便是全为精铁浇铸也不至于如此之重。

周青轩道:“夫人放心,晚辈定将他完完整整交与师父,绝不会半途偷窥。”

妇人此时却像卸下沉重包袱,一扫阴霾之色,眼中也有了些许光彩,她静静观瞧周青轩,似是看到孤夜之中明灯一盏。

“这其中乃是七巧锦盒,其中内藏玄机,即便有了密钥不明究理也决计打不开,若是强力破拆也只会落个盒毁宝无的下场。”

云焕明自屋外说道:“娘,时辰到了。”

周青轩将黄绸包放于衣内,道:“夫人若无其他吩咐,晚辈告辞。”

妇人点点头:“此事关乎贱妇毕生忍辱,万不可告知他人,云焕明也在其中。”

周青轩颇感奇怪,依稀猜出眼前的母子并非就似表面一般简单,只是他人隐私也不好追问,只好默然应允。

出了西屋,云焕明一脸冰霜笔直的站在院内,见周青轩走出,只是点点头便走在前头。

一路之上,周青轩仔细琢磨妇人的一字一句,并未发现有何异状,只是将一个锦盒交与师父,也无居心叵测之嫌,周青轩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云焕明突地转头问道:“你定然奇怪我们母子二人,怎如生人一般。”

一时间周青轩倒不知如何应答,云焕明转身又道:“我也不知为何如此。”

讲到此处云焕明无来由的哈哈一笑:“你信么?身为人子对生母之事一无所知,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对么,周兄?”

周青轩想起自己对生母也可说是一无所知,脱口应道:“我信。”

云焕明笑容立时僵住,住步看向周青轩,似是讨饭乞丐遇到化缘和尚。

周青轩道:“你较我好些,在下记事起便再未见过家母。”

云焕明道:“那我庆幸之极,她无论如何养我二十年,只是我两人从不交谈。”

周青轩对云焕明心生怜悯,心道:“毕竟朝夕相处二十年,除非那妇人藏着天大隐秘和苦衷,不然不会如此对他。”

云焕明摆摆手,边走边道:“云某人真是多嘴,平白无故为何要谈起此事,见笑。”

讲完却不再出声,将周青轩领回住处后便一路西去。

周青轩进得屋内已了无困意,只好盘膝坐定,习吐纳之功,一直熬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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