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金杯中玉露冰蚕竟已然恢复白皙之色,成华裳取出冰蚕,将一玉酒壶中滴出几滴烈酒在冰蚕之上,那冰蚕吃酒竟缓缓流出乳白汁液,成华裳用金杯接住汁液。
陈东升急忙扶起周青轩,成华裳轻捏周青轩牙关将汁液徐徐灌入。
半时辰后,周青轩上身渐渐变红,不消一会那红色褪去,众人观瞧,眼见黑色毒血略微变淡,不由赞叹不已。
白香凝笑道:“蚕儿神效,周师兄毒血果然变淡了。”
周青轩上身赤裸一览无余,白香凝千金之躯,家教甚严,加之少女羞涩之情,顿觉如此近观实属不雅,讲完此话不禁面生红晕,好在众人欣喜并未在意。
成华裳笑道:“如此甚好。凝儿,青轩解毒之法你已知晓,往后就由你亲来替青轩疗毒。”
白香凝欣然应允,将红木药箱与金杯收好。
白胜群听罢眉毛一耸,道:“娘,此事不妥……”
成华裳截口道:“就按我所说,莫要多言。”
此后数天,白香凝照顾周青轩不遗余力,自早至夜不敢怠慢,虽周青轩尚未转醒,白香凝却如老友一般不顾礼节约束每日在他房中侍候左右,周青轩内功虽杂却雄厚之极,第二天已有微弱气息,心脉已复。
陈东升等人明了成华裳用意,那玉露冰蚕为宝中之宝,不可加于他人之手,但白香凝对周青轩照顾如斯,还是甚感惊讶,这几日竟不敢走近周青轩卧房半步。
陈东升等人又逗留数天,见周青轩日渐好转,再留无益,加上临来之时萧靖嘱咐一有起色即回转告之,便和成华裳等人告了别,留下一匹马,赶回华山去了。
第八日临昏,白香凝一如往日走进周青轩卧房。天短夜长,房内已是灰蒙之色,随即吩咐两个随身丫鬟将屋内十余支红烛点着,房内立时灯火通明,形如白昼。
白香凝端坐于周青轩榻前,轻俯身以手探其鼻息,试得鼻息平稳有力后,白香凝面露喜色,复又摸周青轩心脉,不禁喜道:“比清晨之时又强了不少,看来正如娘亲所说,今明两日即可转醒。”
两个丫鬟听得此言齐齐喜道:“恭喜小姐!”
白香凝扭头嗔道:“两个多舌的家雀,看不撕烂你俩的嘴!”
两丫鬟伸伸舌头,胖丫鬟笑道:“若在此时周公子醒了那才有趣呐,他定未见过我家主子如何骂人。”
白香凝面色一紧回头观瞧,周青轩睡相平稳,原本冷峻面庞此时却白皙无比、吹弹可破,似是婴孩一般,白香凝心安,复又呆呆的看了半响。
胖丫鬟瞧窗外月轮半空不禁道:“凝主子,说不定周公子明日一早便醒了,倒不如早些安枕,起个大早为周公子送上热汤,岂不是更好?你都几夜未安睡了?”
白香凝起身摇摇头:“死丫头,如何知我安睡不得?”回身又道:“今晚是谁守夜?”
瘦丫鬟答道:“今早我问了仇伯,是东护院张松。”
白香凝又问:“你可交代好了,定要照顾周全。”
瘦丫鬟笑笑:“那是自然,我告诉他,若是周公子少根寒毛,凝主子着了恼,管教他以死谢罪。”
白香凝伸出手轻弹瘦丫鬟头一下:“今后不许唬人!快去把张松叫来,静秋,你随我回去。”
瘦丫鬟笑面嘻嘻推门而出,白香凝莲步轻移也出了房门。
秋夜深沉,风轻却寒,两个全身甲胄护院站在门前。一护院打个哈欠:“张松那厮又吃酒去,反倒是让咱们守这半死之人,还飞了不成?”
另一护院手打噤声:“老齐,讲话可得留心,夫人乃至少主对屋内公子极为金贵,若是被人听了去,你我都无好果子吃。”
老齐低骂道:“直娘贼!天寒衣薄,早知为这厮守夜倒不如拿瓶烧酒取暖。”
另一护院方要答话猛然看到前面一人影绰绰,低喝道:“哪院的丫鬟?半夜三经四处闲走!记不得庄内入夜女子不得出户的禁忌?”
黑影咯咯一笑,慢慢道:“我静春夜不能寐,倒不能出来走走?你俩是吃了贼心豹子胆了,竟管起本姑娘。”
二人一听,心中暗暗叫苦,当下拱手低声下气:“静春姊姊,我俩有眼无珠,认错了人,莫气!莫气!”
静春嗔道:“你两个老脸横秋,妄称姑娘为姊姊!”
说罢已走到二人近前,房内烛灯正亮,照出门前一丈开外,二人借光看清静春后一脸诧异,笑脸方变为怒意之际静春已然单手化作两道黑影点了二人胸前三穴。
二人两声闷哼,静春急转到二人身后又点了二人哑穴。
二人口大开却闭不得,周身僵硬无法动弹,立在当场,似是竹枪一般。静春冷笑数声,道:“江湖传言青云山庄龙潭虎穴,生人莫入,如今看来俱是无稽之谈。”
余音未落人已闪进房内。房内香气缭绕,静春撇嘴哼了一声,见周青轩躺卧不动,只是气息颇重,伴有轻轻鼾声。
静春走近仔细观瞧自语道:“果真是你……”
说罢闭口不语,似是要他答话,站了良久,静春突地扬起手“啪啪”扇了周青轩两掌,那白皙脸上左右各留四指印痕,嘴角有鲜红血丝流出。
静春颤声道:“你到何处都有佳人相伴,你到底是放浪不羁、还是桃花劫数?你可知我心中所想?那些女子又岂能为你抛却生死?如若有,咱们再不相干!”
说罢拿出巾帕擦去周青轩嘴角血丝,又托起周青轩手臂为其把脉,不一刻脸露轻松之色:“你中唐门之毒虽是凶险,不过玉露冰蚕果然是疗毒圣物,再加上我独门辟毒百花丸,三日之内定叫你生龙活虎。”
随后取出黑色药瓶,打开之后房内霎时奇香宜人。
倒出两粒放在手中,药丸淡红,色泽光亮,显是裹有蜡皮。
静春扶起周青轩方要喂他药丸,冷不丁房门大开,一冷峻声音传来:“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