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爹爹如此说法,孩儿倒明白些,只是黑云社一击不中、寻人不得,怕是要卷土重来,那时咱们如何应对。”
“黑云社虽是厉害,此刻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头等要事便是这首席弟子之位,其余之事你不必多虑。”
“却不知庄慈何时回派,也不知在外年余功力精进如何?”
“庄慈心有杂念,倒也不足为惧。只是那周青轩若是起死回生,我怕你是并无十足把握。那夜你也曾见黑云社门徒死状,剑招狠辣绝不留手,生死之战对敌之能飞升,周青轩已然不是往日之人。”
“周青轩杀人之技显是高我数层,若是与他对战……孩儿竟有些……还有一事,那也所见黑云社刀剑纷纷变为数段,想是那寒星剑极难为之,以周青轩内力也并无震断之望?莫不是他尚有杀招你我不知?”
“我当你未发觉此事,我在房中已观看这些个断刀断剑多时,即便是他内力可为,断口也绝不会如此平滑,那定然是利器所为,我派寒星、赤阳和惊鸿虽俱是宝剑,也难以相较。”
“莫不是师伯,将甚么了不得的神器传给了这厮?”
“干将、莫邪等乃是前世神兵,无从考证,若是自现今江湖之中寻来,唯有消匿多年天玄宝刀有此威力,不过若是在其手中却也绝无可能。”
“这天玄刀关乎江湖悬案,黑云社当年夺而不得,仅凭周青轩一介凡夫俗子更是无从谈起,也只有将他寻来问个清楚。”
“找寻周青轩之事也极为紧要,你我看出此种蹊跷,其余各派定然也可发觉此事,若是他当真得了天玄宝刀那当真是江湖第一大事。”
“此事我已吩咐夏展腾四处搜寻,不日或有消息。”萧靖脸色这才舒然,颔首起身离去。
一农房之内,床榻之上一青年寂声仰卧、脸色煞白,一老妇愁眉道:“你小子命大,活是活了,却不知可撑到几时?”说罢喝口稀饭,轻轻掰开那人唇口,缓缓喂进口中。半个时辰半碗堪堪进口,老妇满脸涨红:“为今之计也只有遍寻郎中在行医治了。”
说罢匆匆转身离去。身后一蓬头垢面老翁缓缓行来,只见其满面刀痕不见真容,倒像鬼怪,身旁之人纷纷掩面闪避。见四下无人,上半身未见一晃便越过一丈多高院墙,院内正屋门虚掩,老翁推门而入,见床上之人尚有气息,不免自语道:“尚未死,极好!极好!”
老翁将昏迷之人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却毫无所获,不由自语:“你这将死之人,如何将那柄神刀隐藏?”想罢凝心四处观望,不一刻鼻尖之处异香传来,屏气猛回首大叫一声:“何人在此!”眼前突地一黑,旋即眼前一亮,暗道幸好并无大碍。抬头只见一白发老妇倚着门笑吟吟望来。
“老人家,你摸了良久,可是有物件丢在老妇家中?”
“老夫原本来讨些饭食,见屋内只一半死之人也只好自行寻找。”
“你这老乞不成体统,这将这俊俏后生……”老妇好似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老翁面上一红,支支吾吾也说不出半句,老妇正色道:“你这老匹夫,翻墙而入轻功尚且不错,究竟何门何派,所来何事!”
老翁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也绝非善类!将其偷来难不成只为救他一命?还不快快将那物件交于我手,省得受些皮肉之苦。”
“你这老匹夫,劝你还是莫要动怒为好,免得伤了身子。”
老翁嘿嘿一笑:“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如此厉害女子尚是头一遭!既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怪在下心狠。”说罢探手抓去,突觉真气不济头晕眼花,险些栽倒。只好手扶床沿暗道:“这毒好生厉害!”
老妇伸长脖颈不屑道:“来来来!老娘便在此处候你,你倒是出手哇!”
老翁运气阻滞,并无半分气力:“你这臭婆娘暗算老子,方才异香果然是毒,毒医圣手是你何人!”
“这般田地了还妄称老子,你这面皮着实令人可佩。”
老妇说罢慢慢走近抬手便是一掌掴在面上,便好似老母教训不孝子一般。
老翁受此一掌脸面全无,不过毫无气力只剩双眼激凸:“依你掌力将老夫杀了不是难事,莫要再行羞辱!”老妇大笑手下却是不停,啪啪几巴掌下来,老翁再也不敢聒噪。
“你若再嚣张,老妇手下千种毒、万般手段,管教你生不如死。”
老翁虽是心中恼怒,如今已成鱼肉,只好皮笑肉不笑:“成王败寇,悉听尊便。”
老妇并不答话,将半死之人放平,细心盖好棉被,而后闭眼脉片刻,这才回头道:“你莫要动些心思,任是大罗金仙,受我此毒也要一天一夜方可完全解开!再者,若是暗暗运动逼毒,当心窜入心脉一命呜呼。”
老翁虽是半信半疑,却也心里一惊,暗道:“好不巧遇到施毒高手,也只好认栽。”
“我且问你!你如何知晓此处,又如何知他身藏宝物?”
“老夫耳目众多,华山腹地何事可瞒得过在下?”
“此话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娘方才之语你当唬你!”说罢就地捡起一双长靴捂住老翁口鼻,老翁避无可避,却也不能言语,良久老妇才将长靴取下,兀自道:“莫不是这几日跑了气味,这才毫无用处。”见老翁一双鞋袜黑漆漆,不由面上一喜,那老翁慌忙道:“老姑奶奶!老夫如实讲来,如实讲来!”
老妇听得老翁求饶险些笑出声来:“我怎会有你这种败家孙子,还不从实招来!”
“以下句句属实,句句属实!那夜老夫趁黑去华山解些物件,恰好闻听山岗之上砍杀之声,便躲在一处远远偷瞧,只见这位半死后生持宝刀所向披靡,将黑面之人斩杀殆尽,老夫见其宝刀神乎其神甚是喜欢,谁知你抢先一步将其救走,也只好跟到此处。”
“你所讲我只信得六分,却也不愿再行追问。”
“在下多谢不杀之恩。”
“你这老匹夫倒怪得很,你怎知我不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