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天地蕴养，万物有灵，只是有强有弱。
据说天道的赐福不同。
人以灵强智，以智化力；
妖以灵强身，以身驱力。
两族一直是互相掠夺的状态，制约与平衡。
因为这样，二者孰强孰弱不好判定。
“两千年前，哦不对，应该是三千年前的事了……可能更早吧，谁知道几千年前呢，记不清了。”女妖想了想那漫长的时间线，嘴里带着模糊和不确定。
四界传录的史书魏拙也看过不少，那些以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的历史正在以另一种方法吐露而出，改天换地，变得鲜活生动起来。
“御兽的法子在人族传开，那时候对实力高的妖兽，就想办法掐掉它们脊骨中的灵脉，不能使其化形。”
“可这么做终究不光彩，所以时间长了，人族就给契约的妖起了个新名字——灵兽。”
魏拙顿时啼笑皆非：“掩耳盗铃？”
“一群人的掩耳盗铃，那还是掩耳盗铃吗？”
“……”
那的确不是了。
“往后的日子里，有数批妖兽被成功圈养，灵兽和御兽师也慢慢打出名头，从此与妖兽区分开来。”
女妖看着眼前的一袭白衣歪在地上盘成坨坨，面色不悲不喜。
“而在那时，灵兽的前身——妖兽，与人族打得不开交，可以说称得上一句仇敌。”
魏拙闻言补充道：“所以最开始，当修士和契约灵兽实力不对等后，他们会选择直接杀戮。”
毕竟是仇敌，试问有几个能好心给仇敌善待终老的？
女妖：“可能是天道干预，也可能是的确杀得太狠了，有修士看不下去，弄出了灵兽镯。”
魏拙结合前后想了想，越觉得无尽讽刺：“另一种方式的掩耳盗铃罢了。”
不料，女妖反驳了一句：“凡事不要只看过程，也要看结果。”
魏拙：“……”
女妖：“后来，随着新生修士的诞生，他们的观念里灵兽和妖兽无关，而那些被驯养的妖兽后代因为灵兽镯的发明也没有被屠杀殆尽，所以意识里并无太多仇与恨。末了，御兽师一脉就以这么荒诞而又合理的方式彻底稳定下来。”
“你看，谎言说着说着，竟然变成了真相！”
“……”魏拙突然想到，“契约妖兽，契约灵兽，妖兽镯，灵兽镯，原来这就是当下众修士对于此道叫法混乱的原因。那——想出来灵兽镯的修士……”
原本低头兀自开口的女妖听其提及至此，抬头斜睨：“巧了，他也是个苍生道修士。”
“……”
魏拙一时之间不想讨论大道，于是重新帮忙补充。“后来人妖两族大战，再后来，黑域爆发，御兽师一脉面临彻底崩溃。”
文字记载的东西，就像是糊在纸张上的墙，只能看到它光鲜的正面。
有了女妖的补充后，这纸张上的墙突然立了起来，丑恶斑驳又崎岖的背面，今日终于窥得一角。
魏拙：“你讲这么多，还是没有提及重点，黑域又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的话杂七杂八，像是一段完全被展开的历史，毫无侧重点。但魏拙依稀感觉到女妖冥冥之中像是试图教会她一些东西：“你觉得妖族同胞被人族以这种方式驯养下来，它们会作何感想。”
魏拙也不急不恼，就慢慢听着，时不时做出回答：“那这就是两族八百年前大战的起因吗，妖族以此为借口，挑起——”
“想多了，”魏拙没说完就被打断。“妖族只单纯遵从本能好强想赢而已，至于所谓被驯养的灵兽，啧……谁会关心。它们从不掩饰自己，又哪来需要借口。”
魏拙：“……”
谁料，这故事拐来拐去，竟是没有头。
“那黑域……”这下魏拙彻底不明白了，“出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女妖：“这任妖皇在千百年里，大概育有不下二十位孩子，可到最后全不知所踪。”
人族血脉力量虽然没有妖族强，但还是很注重传承，在长时间的以优养优下，世族大家的孩子再不济都基本上能当个修士，再加上以天材地宝帮扶，就算最后没啥本事，也能多活些时日。
很多家族就是这样，一步步慢慢壮大。
而妖皇膝下这么多孩子，现在一个影子都没见到……
的确怪哉。
说到这里，女妖的嘴张张合合半天，面色上有些羞愧，仿佛尊严被按在地上摩擦。“其实那二十位孩子……基本都被吞噬了。”
最后她像是脱力一般。“妖皇把自己的后代当做可以单独修炼的分身，等壮大到一定程度就……吸收掉。”
至于是怎样吸收的，女妖没有说，但从她表情上来看，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这等操作，天道自是不应允，所以黑域的由来，魏拙也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总归是自作自受。
“吸收血脉这种事，原本在妖族中也是闻之色变，深知不齿的行为。但两族的战争激化后，它……带头做了这件事。”
如果胜利了还好，后代只剩光鲜的正面，就如御兽师的来源一样。
“那人族修士，他们都知道怎么回事吗？”
魏拙指的是那些渡劫之上的大能。
“你说呢？”女妖反问。
“……”魏拙察觉她的语气，不再多说。
他们大抵是都知道的。
毕竟人族很多事情也不光鲜。
五十步笑百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