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舟犹豫几秒，重新拿过手机给牧渊发去消息。
［抱歉，我可能去不了，我想在家陪云溪］
对方消息回得很快：［猜到了］
［话说你对自己挺有清晰认知，自称云溪脑果然没说错］
如果说之前以舟看到这三个字肯定很高兴，可是现在的他有点不确定了。
那天的直播上了好多热搜，很多人羡慕他们的感情。
以舟却有些惶恐。
说不出来，从前从未有过。
可就在刚刚，云溪展现出来的是另一面，他从未见过的另一面，骨子里自带的压制。
是狼对狐狸吗？
以舟不清楚。
或许应该回去一趟。
云溪从浴室出来又是那副温柔的模样，甚至在他拒绝那事方面上也没多说什么。
这让以舟稍稍松了口气，他提出想要回青丘一趟，搭在腰间的手微微收紧。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唔，就是想回去看看了。”以舟埋在她怀里，声音闷闷的，“很快的，两天就回来。”
空气静默片刻。
他心中紧张，手心不知是热的，还是怎的，出了些汗。
头顶传来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云溪答应了。
以舟将脑袋露出被窝，甜甜一笑，“阿云你真好。”
明明要回自己家，还要征得她的同意。
真是只笨狐狸。
云溪家果然很神秘。
第二天她带他走了树林里的另一条道路，以舟惊奇地发现，这条道路居然是通往第一次他们相遇的那片森林。
云溪没继续送他，只道：“两天后记得回家。”
以舟攀上她的脖子去亲她，“知道啦知道啦，下次再回来就带你见长老！”
“嗯。”云溪揉揉他脑袋，“那我也走了。”
“好！”
两人挥手道别，以舟变回狐狸。
路上，一会摘个花，一会追个蝴蝶，风景越来越熟悉。
他知道，自己回家了。
回到了这个生活了六百年的地方。
同族小伙伴都好奇地围过来询问他人类世界的生活，以舟兴奋地跟他们描述。
一只赤狐问他：“以舟，人类世界好玩吗？”
以舟狂点头，“挺好玩的呀，而且他们的食物比长老做的好吃的多了。”
“那…人类是不是都很坏？长老说要警惕他们的食物，可能会毒死我们。”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孩童眨巴着大眼睛问他，身后的尾巴扫来扫去。
以舟想了下，道：“人类有好的也有坏的，不过我感觉还是好的居多啦。”
“呜……我刚出去的时候就遇到人类的捕杀，但是我命大，被好心人救下了！”
“超级漂亮的人类哦。”他炫耀似的加重语气。
赤狐不屑，“再漂亮能有我们漂亮吗？能有阿澜漂亮吗？他在人类世界可是万人追捧的大明星！”
“当然有！”以舟急切地反驳他，“我家阿云比他好看多了，好看一千倍，不对，一万倍，而且我家阿云是他的上司呢。”
“上司是什么？能吃吗？”银色狐狸疑惑。
以舟恼怒，“当然不能吃！”
停顿几秒，他解释道：“就是很厉害的人啊，封雨澜要听她的话……话说你们怎么都知道他？”
赤狐鄙视他，“谁让你在长老跟我们聊天的时候睡觉。”
“……”
以舟犟嘴，“那又如何，反正他没我好看！”
“以舟。”
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几只小狐狸欣喜地跑过去，围坐在白发老人身边，“长老！”
以舟还记得自己因贪玩偷偷溜走的事，心虚地不敢过去。
直到狐族长老再次唤了一声，他才幻化成人走过去，恭恭敬敬喊了声“长老”。
意料之外，他没有出声责备，拍了拍他的肩膀，态度温和。
“在人类世界玩得可开心？”
以舟点点头，见长老没有训他，兴高采烈地跟他讲述着人类的见闻。
只是有意省略了云溪那部分。
狐族长老耐心听着，等他说完，转身，“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个树屋，狐族长老叹了口气，问他。
“你在人类世界谈恋爱了？”
以舟迟疑几秒，小幅度点了点头。
狐族长老又问，“那人可是头狼？”
以舟惊讶，“您怎么知道？”
他可从未跟长老提起过云溪的身份。
狐族长老不作答，只是走到石桌旁，翻开一本古老的书籍。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可你如今已化形，懂得了情爱，对方还是只狼，有些事你应当知道了。”
以舟心里一紧，狐族长老幽幽道来。
“小时你见别些狐狸有父母自己没有，总是很奇怪，问我我却从未告知与你。那是我看你太小，不想让你背负上仇恨，想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
“百年前，你还未出生，那时我们还不像如今一样和平，虎狼好战，弱肉强食，战斗力弱的兽类死的死，伤的伤，家园也都归于那些强者了。”
以舟没忍住插嘴，“那我们狐族呢？”
“我们狐族战斗力中庸，能躲即躲，躲不了我们也不怕，只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某次虎狼再次开战，结果争夺的是我们狐族的地盘，狐族数量本就少，在那次更是死伤惨重。”
“你父母是族中少有的九尾狐，力量强于我们之上，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办法，总要找机会解决这一切。”
“他们联合其他热爱和平的族群展开了一场对于虎狼的围杀，这场围杀很成功，他们认输了，我们与他们签订了种族互不侵犯条约。可惜的是……”
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你父亲在死在了战场上，被狼群撕咬致死，九条尾巴只剩白骨。”
以舟怔住。
狐族长老继续说：“你母亲受伤也很严重，被人送回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医师为她疗伤意外发现她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因着战争的事她每日忙得不可开交，身体单薄瘦弱，自己也是在五个月时孕吐发觉出来的，为了不让人担心，连你父亲也不知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战争过后，她的九条尾巴只剩一条尾巴完好无损，所以，她和肚子里的胎儿只能存活一个。”
狐族长老没继续说下去，以舟却知道了结局，喉咙滚动，张了张唇，却不知说什么。
长老看了他一眼，道：“你母亲用尽最后一条尾巴的力量保全你并交由我抚养，她希望你忘却仇恨，健康快乐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