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婕，去把柜子里的干海带拿出来，用温水泡上。”
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上要吃的饭菜，我在旁边打下手。
今晚和舅舅舅妈一块过除夕，相比往年，冷清了许多。
“对了，等会我俩去爷爷奶奶坟上烧点纸钱，你去买点纸钱。”妈妈见我泡好海带后开口。
“好，是印好了钱的吗？”我问。
“嗯，就买印好的，方便点。”
我应下后往超市走去，路过其他伯伯孃孃家，每家每户都是热热闹闹的，门框上贴着大红对联，门上贴着凶神恶煞的门神。
“让你把这猪蹄炖了，你干嘛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还在一旁耍手机。”
“哎呦，知道了知道了，别骂了，我这不就要去炖了吗，小心外人听到说你是泼妇。”
“泼妇就泼妇，谁让我嫁了你这么个软骨头，不骂你就不长记性。”
……
路过的嬢嬢家传来夫妻俩的争吵声。
不过别看人家吵吵闹闹的，遇事可是一致对外的，村里出了名的感情好。
——
“阿姐，你凉菜别拌了，我跟小婕她舅妈把家里拌好的都拿过来了。”舅舅大老远还没进屋就喊道。
“快进来，我都拌好了。”妈妈也喊道。
“姐姐，姑姑，我也来了。”话落，苏兴甜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苏兴甜，我舅舅的女儿，今年五岁。
我舅舅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今年十六岁，叫苏兴旺。
苏兴旺没有考上高中，去职业技术学院学习修理汽车了。
“兴甜，妈妈和哥哥呢，怎么还没来。”我问道。
“妈妈在包饺子，让哥哥留下来帮她包完饺子再来。”兴甜开口道。
“哎呀，我都包好了，直接来家里吃就行了，还包那些干嘛呀。”妈妈开口。
“你俩去叫你舅妈，让她别再忙活了，直接来。”妈妈对着我说。
“昂，知道了。”
我转头带着兴甜去了舅舅家。
——
“姐姐，待会我俩上山吧。”苏兴旺开口道。
“那小婕你和兴旺一起去，你舅舅喝醉了，也走不了路。”妈妈说。
“好，那你先回家准备纸钱、龙票法宝什么的，准备好了，给我发消息，我出来一块走。”我跟兴旺说道。
“妈妈，你蒸的祭山神的馒头桃呢？”我边装祭祀用的香和纸钱，边问妈妈。
“你等等，我去取。对了，刚才你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你去看看去。”妈妈说。
“昂，好。”
我拿起手机，看到炜杰给我发了好几条QQ。
23：10
炜杰：小婕，今晚你在家吗？
炜杰：你吃完饭了没？
23：30
炜杰：快十二点了，要上山吗？
23：42
炜杰：怎么不理我啊？？
……
我心中疑惑，但也句句回了他。
我：我今晚在家。
我：我刚吃完饭。
我：要上山的，正在准备东西。
我：手机刚刚在充电，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刚发完消息，炜杰就打来了电话。
“喂？怎么了？”
“你抓紧收拾好东西出来，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嗯？你在这儿干什么？”
“你出来就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收拾好东西后给表弟打了个电话，让他收拾好在他家门口等我，我就出去了。
去祭山神经过表弟家，我让他在门口等我，我上去刚好一块走。
我到门口后，发现炜杰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戴着围巾，手里还拿着一堆东西在等我。
“你这是？”我疑惑。
“我来找你呀！和你一块去山上，今年除夕宴，轮到了我姑姑家，我们在我姑姑家过，刚好今晚陪你一块去山上祭祀。”炜杰说道。
我看着他冻的通红的手、鼻尖和耳朵，有些好笑的问：“你该不会等了我将近一个多小时吧？”
“怎么可能！我才没有，我刚来而已。”炜杰别扭的说。
我也就没多深究他来的早还是来的晚。
“你等等我。”我说完便跑进门去取刚才妈妈给我，我没拿的棉手套。
“喏，把这个手套戴上。”我把手套给他。
“哎呦呦，还不错呀，知道心疼我了。”炜杰一脸许楠凡上身的表情。
“噗嗤∽你好了啊，学谁不好，学小凡说话。”我有些想笑，事实也是笑了出来。
炜杰快速拿过手套，戴到一半停了下来。
我问：“怎么了？”
“你不戴吗？”炜杰问。
“我不戴，我出门穿了好几层，这会热的不行，不冷。”我说完炜杰才戴上了手套。
“走吧，我帮你拿吧。”炜杰说着想接过我手里的东西。
“不用不用，这点东西又不重，不用你拿。”我说完便加快了脚步，晚点的话，上山的人少，人少我害怕。
“对了，刚才你表弟出来还跟我打招呼了，他没跟你说我在门口啊？”炜杰问道。
“没有啊，他电话里啥也没说呀。”
“好吧，你这弟弟，，”炜杰话说一半，突然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我也没多问。
走到舅舅家时，表弟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走吧，东西都拿好了吧？”我问。
“那好了，放心吧。”表弟说。
“他怎么也跟着一起啊？”表弟突然看着炜杰问我。
“他也一块上山，赶紧走吧，快到点了。”我催促道。
一路上炜杰但凡跟我说句话，我表弟就插嘴。
“你干嘛呢？”我失笑，问表弟。
“我这是防患于未然，给你把把关。”表弟说道。
“少胡说八道了你。”我有一瞬的心虚。
表弟小声嘀咕了些什么我没听清，因为快到山顶了，烟花爆竹的声音很吵。
“小婕，我有事想跟你说。”我正烧纸钱点香呢，炜杰找到机会凑到我耳边说道。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吧，这会吵的我听不清。”我在鞭炮声中对他说。
“你说什么？”他又凑到我耳边喊。
我也有样学样，刚凑到他耳边开口：“我说，，”
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转头，我的唇擦过了他的脸。
我顿时心下一惊，吓的连忙后退，慌张、尴尬、还有无措使我心跳都要在这一瞬停止。
炜杰愣了好一会，没有说话，直接扭头继续点香，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炜杰肯定不喜欢我，也是，谁会喜欢我呢，我还以为他也有点喜欢我呢，原来是我多想了。
各种各样的想法涌入我的脑海，我机械般的往烧纸的池子里放纸钱、龙票法宝。
我想他肯定是讨厌我了，我该怎么办。
纸都烧完了，我没有理由逃避不看他了，我该不该说些什么。
可又觉得，我能说什么，他又不喜欢我，大概已经讨厌我了吧。
我心里异常纠结。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姐姐，好了吗，好了就回。”这时表弟突然到我边上问我。
“好，好了，走吧。”我说道。
“你怎么了姐姐，奇奇怪怪的，心情不好？”表弟突然问我。
“啊？怎么会心情不好，我好的很啊。”我说道。
“得了吧你，就你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有点事都挂脸上了，我还看不出来吗。”表弟说完就拉着我往回走。
我想叫一下炜杰，又觉得他是讨厌我的，不想理我，不然他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呢。
我想了想，还是跟着我弟往回走。
“弟弟，等等我。”刚走了两步，炜杰就喊道。
“干嘛，我才不是你弟弟。”表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你先等等我，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炜杰又开口。
我识趣的没有停下脚步，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
“你有毛病吧，确定是跟我单独说，不是我姐？”表弟边说，边停下了脚步等炜杰。
——
我走了一会儿，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走过，往山下走。
还有认识的伯伯嬢嬢会说句“小婕，快走快点，待会要下雪。”
我答应下后还是不紧不慢的往下走。
突然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我以为又是路人，也没搭理，继续往前走着。
我走了一会，发现这个脚步声还是在我身后。
我脑子里顿时闪出看过的各种恐怖电影，刚想撒腿就跑，就听到了炜杰的声音：“小婕，是我。”
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我还是停下来要跑的脚步，继续缓步走着。
炜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我身边。
我有些紧张，又有些怕刚才的事情影响到我们，怕他连朋友都不肯和我做了。
我一紧张便下意识开口：“刚才对不起。”
说完，我更尴尬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他突然笑了一声。
我愣了一瞬抬头看他，只见微微夜光下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我连忙挪开视线。
“你既然亲了我，就得对我负责。”炜杰又开口。
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犹豫片刻，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竟然沉默了，你可不能这样，不能亲完就不要，不负责了。”他又一副死皮赖脸的说道。
“我怎么负责？”我在他灼热眼神的注视下，蹦出了一句话。
“我想让你答应我件事情。”炜杰说。
“什么事？”
“你要是答应了，就当是你负责了。”炜杰又开口。
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你先说说看。”
“我想在高考完的暑假里去海边玩，我想和你一起去，如果可以，我想在海边陪你过你的十八岁生日。”他说完又用那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望着我。
“那小花她们会去吗？”我问。
“她们当然要去，我会跟他们说，毕竟是你十八岁生日，谁都不能缺席。”炜杰又说道。
“我得问问我妈妈。”我有些犹豫。
“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跟嬢嬢说的，如果可以，也想带她一起去。”炜杰又开口。
既然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没有了，那我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爽快的应了下来，只要他说动其他人去，我肯定也会去。
“说好了啊，到时候可不能反悔，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炜杰突然正经的说。
“好好好，答应了就不反悔，放心好了。”我说完又想起我表弟没了。
“我弟去哪了？”我问炜杰。
“你后面。”他说着便往我身后指去。
我转身看到他在离我不远处笑的慈祥。
笑容就是慈爱而骄傲的。
就好像你是老师，你的学生考了满分后，你看她时所露出的笑容。
我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刚才略有尴尬的氛围都被我弟这表情给吓没了。
“你跟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突然变得，，如此独特。”我试探的开口。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如何能让你知道。”炜杰一脸得意的说道。
我只好默默止住这个话头。
“行了，不管什么秘密，咱先快点下山吧，待会下雪就好走了。”我看了看天色说道。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颗星星。
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炜杰到底是怎么看我的，虽然他说答应了去海边就一笔勾销了。
可我总归有些担心，怕再也无法做朋友。
可看他与平常无异的样子，又让我以为刚才的事情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我就这样想着，炜杰突然戳了一下我。
我一脸懵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刚问你话呢，我问你要不要戴手套。”炜杰说。
“不用，我手不冷。”我说着把手揣在了兜里。
“我手冷，我也想塞兜里。”炜杰说。
我想说，你冷了就揣兜里，跟我说这些干甚。
但出于礼貌，我就说了句：“那你塞呗。”
“可我兜里比外面还冷。”他又说。
“那就多塞会，待会就热了。”
他顿了顿，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把手塞进了我的口袋。
我穿的大棉衣，兜也很大，他戴着手套的右手，碰到了我的左手。
他的手一点也不冷，像个小暖炉一样让我有些微凉的手逐渐恢复温热。
他这样的行为让我更加无措。
我不知他是什么想法，在我每次觉得他是讨厌我的时候又做一些让人多想的事。
我苦思冥想半天，又突然释怀了。
他喜欢不喜欢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他，我很喜欢他。
或许此刻的我仍然不知道那些大人所谓的喜欢是什么样的，但我依旧很知足。
我无法用贫瘠的语言表达出我对他的喜欢。
如果可以，我只想和他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如此便已知足。
做朋友是暗恋者最好的保护伞，如果没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决心和勇气，我希望伞还是完整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