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战夜没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因为他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少三年。”
她几乎不敢看薄战夜的眼睛，因为她深谙，她做这个选择的时候，考虑过所有人，最后还是决心留下来。
赫丽舍舞团承诺，如果三年内，她能够成为主舞，舞团可以考虑在华国设立分部。
而她可以选择留在W国，亦或者回到华国。
这是白惊鸿极力争取的结果。
赫丽舍舞团最引以为傲的是芭蕾舞，目前为止，能够成为芭蕾首席演员的华国人，屈指可数。
他们几乎都是付出了血一般的代价，最快的，也努力了近十年，才爬上了首席的位置。
而古典舞，空无一人。
想要从新人，一步步爬到主舞的位置，从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更何况，古典舞在赫丽舍舞团，还属于刚刚萌芽阶段。
温晚梨深谙这三年要付出多少心酸，也清楚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未来三年，她和薄战夜聚少离多，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她没等到薄战夜的回答，有些心慌，下意识攥住了他的手：“阿夜，对不起，这件事我一直——”
“那看来，我之前买的房子派上用场了。”
“直线距离不超过八百米。”
温晚梨有些错愕：“你什么时候买的？”
“前段时间。”
薄战夜在W国有不少房产，这次买的房子坐落在附近的高端小区，顶跃。
温晚梨这两个多月，一字不提。
但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温晚梨有些时候不在状态，她私下找过白惊鸿。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其实一直在等，等温晚梨跟他提这件事。
“阿夜，对不起。”
温晚梨瞬间明白过来，薄战夜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从未提起，是因为他在等一个谈话的机会。
“我没办法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她为了舞蹈努力了这么多年，一旦放弃这次机会，她无法想象，很多年以后，午夜梦回，她会多后悔，后悔放弃了这次机会。
“不需要和我说对不起。”
薄战夜亲了亲她的耳垂：“我说过了，我支持你所有的选择。
阿梨，你不该被婚姻，被家人牵绊，做你想做的事情。”
薄战夜其实不太愿意她留在W国。
一是因为距离，多少对他们的感情有些影响。
他公务繁忙，不可能常年待在这里陪着她，最多一个月一次会面，相处时间大大缩短。
二是因为他不舍。
但他想了很久，最终决定支持她追求梦想，“爸妈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他们没有异议，爸妈达成共识，新年会到这边，不让你一个人。”
温晚梨没想到他背着自己做了这么多事情，她垂下眼帘，泪眼朦胧。
她想道谢，可夫妻之间，说谢谢似乎有些过分。
薄战夜看准时机，擒住了她的唇瓣，温晚梨热切回应，几乎要将这一片属于冰雪的世界彻底消融。
——
温晚梨最终选择留在赫丽舍舞团。
但她提出，想年后再入职。
舞团答应了。
白惊鸿一行早已经回国，温晚梨和薄战夜一周之后才回国。
阔别三个月，盛夫人一早就到了半山悦景，看到女儿进门，快步上前：“可算是回来了。”
盛怀瑜站在一侧，和薄战夜打了招呼：“确定好了？”
“是，阿梨过完年就走。”
薄战夜拎着行李箱，高大挺拔。
盛怀瑜舍不得女儿，但他到底是做父亲的，很早之前就意识到孩子注定是要远航的。
温晚梨回国，褚一一闻讯赶来。
身后还跟了闻妄。
温晚梨忙的天昏地暗，和褚一一的交流变得很少，看到他们一起出现，还有些错愕。
“一一，你和闻妄……”
“我们现在是朋友。”褚一一龇牙：“不过比之前关系好多了，我想好了，我要在过年前表白。”
温晚梨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而且褚一一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股脑地妄闻妄面前凑。
“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褚一一抱着她的腰，嗅到她身上的香味：“那是当然的，我好想你的，宝贝——”
闻妄站在薄战夜身侧，叫了一声薄哥。
眼神注意到褚一一抱着温晚梨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黯淡，转瞬即逝。
盛夫人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接风洗尘宴。
一家人坐下，温晚梨端着茶杯：“爸妈，大哥，二哥，三哥，谢谢你们能理解我的选择，尤其是爸妈，我未来几年不能陪在您们身边，我……”
“阿梨，不说这些。”
盛夫人打断她：“一家人，都是想往更好的地方走去，珍惜这段时间，等你出国了，妈妈随时去看你。”
温晚梨眉眼一弯：“谢谢妈妈。”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结束饭局。
闻妄提前离开，褚一一紧随其后，临走前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示意温晚梨晚上再说。
温晚梨和薄湛北一路奔波，被盛夫人赶上楼：“早些休息。”
“好。”
温晚梨即将入职赫丽舍舞团，消息没曝光，她和华国舞团约了谈合约的事情。
三天后。
温晚梨养足了精神，前往华国第一舞团。
抵达舞团，白惊鸿和团长已经等候多时。
“晚梨。”
“团长，白老师。”
温晚梨坐下，打了招呼。
“我听白老师说过了，赫丽舍舞团对你很满意。”团长也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机遇：“事情我都知道，你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们也祝你有一个更好的前程。”
“团长，在舞团这半年，我受益良多，很感谢当初您和白老师给了我机会，能够加入舞团。”
团长含笑，将合约推到她面前：“看看文件吧。”
温晚梨扫了一眼文件，舞团仁至义尽，给了她最好的待遇。
“团长，谢谢。”
温晚梨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莫名有些感伤。
她加入舞团短短半年，却让她受益匪浅。
她期待加入赫丽舍舞团之后，能够有更好的未来。
临走前，白惊鸿亲自送她。
“赫丽舍舞团给出的条件很丰厚，晚梨，抓住机会，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公事。”
“谢谢。”
温晚梨走后，白惊鸿吐出一口浊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年轻，可她不得不承认，没有人永远十八，但永远有人十八。
华国古典舞的未来，只能依靠下一代。
白惊鸿返回办公室，没注意到，暗处有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