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
“阿爷!你在不在家啊?”
何苗苗和何田田一边冲进家里,一边大声叫着,语气雀跃。
“在呢,在呢,你们叫这么急干啥啊?”何进保缓步走出来,语气慢悠悠的。
“阿爷,阿爹要给小苗儿搬地了,王阿爷说,搬地之前先要拜神呢,好多人都回家去拿东西啦。”何田田兴冲冲地指着外面说道。
“什么?!”何进保不淡定了,“现在就要移苗?这么突然?”他是又惊又喜。他虽有几日没去地里了,但能让王老头开口办祭礼,那说明秧苗的长势喜人的很啊。
“是啊是啊!阿爷,咱们家要不要也拿些东西呀?”何苗苗提醒道。
“要!当然要!”何进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朝两个孙女挥着手,“来来来,正好帮阿爷拿些瓜果。”
“好!”
偏房内,何家业夫妇将刚才爷孙的对话全听进了耳朵里,
“他爹,这秧苗都种成了,你说咋办啊?”余氏脸上都是着急,“这下老二在村里可是出尽风头了。”还有刘氏,她现在肯定得意的要上天了。
“这祭礼都整上了,可见那秧苗长得有多好。”
“你说这样下去,老二会不会就是下一任村长……”
“你给我闭嘴!”何家业骤然大吼出声,把余氏吓得往后一晃,差点摔一跤。
她忙把嘴闭的紧紧的,再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何家业胸膛起伏不定,双眼气得赤红。其实早在老二种下稻种时,他就有过动手脚的心思。然而等他半夜摸去地里后,才发现有人轮流看守,还都是村里的熟人,
更糟心的是,有人看到了他。
当时他只能心惊胆战地表示‘来看看种子长得咋样’,才逃过一劫。
当时秧苗的事还没传开,地里都看守的那么严。现在整个村都知道了这事儿,那肯定更没机会了……
何家业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然后猛地起身,朝外走去。余氏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后面。
何家业去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他儿子何轩的屋子。
他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劈头盖脸地就问一句,“你书读得怎么样了?”
何轩看书看得正专心,虽忽而被打断心神,眉间隐现着一丝不耐烦,但已经见怪不怪了,
“就是我说了,您也听不懂。既然听不懂,您总问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打扰我。您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面对何轩的责问,何家业心里更为恼火,可还是忍住了,“我是来看看你……”
“您这样过来,是因为二叔又做出成就了吧?”何轩一针见血地指出原因。
“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自从二叔得林大姑娘重用后,每次他达成一步,或被阿爷夸奖,您都会来看我,看我有没有在用心念书。”何轩转过头,眼神淡漠。
“您不就是心虚自己没有本事,只有来看看我这个会读书的儿子,才能找回一点儿底气吗?”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总来他这儿找安慰,他也会烦。
自己没有本事,能怪谁?
“你……你说我没有本事?!”被自己的儿子当面贬低,何家业又羞又怒,“你这个不孝子!”
他抬手就要往何轩身上招呼。
“阿爹!”谁知何轩骤然站起,面上毫无恐惧之色,“我的话虽然难听,但您心里清楚这是实话,现在我是您唯一的指望,您要是现在把我打残了,以后何家可就完完全全是二叔做主了。”
听见这话,何家业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憋着的一口气也不上不下。余氏也赶忙奔过来拦住,“他爹,轩哥儿是读书人,身体弱,经不得打啊!要是打坏了可怎么好!”
何家业神色不定,眼神闪烁,内心……在眼下为父的面子和未来一家之主的面子中来回纠结……
半晌后,
“唉!”何家业脸色难看地将手重重甩下,重新看向眼前这个平日百般疼爱,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好,你很好,你翅膀硬了,你现在就能威胁你爹我了。”
何轩脸上毫无波澜,只转身坐下,继续看起了书,“阿爹,您还是让我好好念书吧,您不来,我就不会分心。”
“要再这样下去,我只怕过不了县试了。”
“他爹,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让轩哥儿好好念书,别误了他的功名啊。”余氏恂恂劝道。
要是这次轩哥儿过不了县试,那他们就更比不过二房了。
“哼!”何家业无法,只能冷哼一声,摔门离去。
“轩哥儿,我们再也不来打扰你了,你就只管专心念书,到时候考个秀才回来,啊。”余氏说完,也追着出去了。
何轩没有任何回应,只坐在那儿,神情晦暗不明地盯着面前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