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武几人突然找回了精气神,林知意嘴角弧度更为明显。
她忍了忍笑意,随即肃声道,“尽量寻远一点的村子,暗地里进行,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明白了吗?”
阿武四人顿时精神勃勃,躬身抱拳,齐声道,“是!”
一旁,阿巴看了看四人,又看了看林知意,嘴唇嚅动,欲吐辄止,神色焦急又纠结。
林知意看他自己都要把自己急坏了的样子,终忍不住笑出声,“阿巴,你放心,要是你做的好,也会有奖励,也能攒钱……”
“娶—妻—生—子。”
眼见自己的心思被主子当面戳开,阿巴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只能低头小声,支支吾吾回,“属……属下知道了。”
另外四人埋头暗暗绷紧嘴,生怕自己在姑娘面前笑出声……
给阿武几人安排完任务后,林知意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写字。
每到这时候,她就恨不得自己的脑子是前世的打印机,只需稍稍一想,就能出来无数份自己想要的内容。就用不着苦哈哈地在这里‘手动打印’前世看过的那些书了。
而且自己的字还不好看,越瞧着这些字,越影响心情,身体与精神齐累,真是遭罪……
……
午时小憩过后,估摸着祖母那边也醒了,林知意便带着银朱往寿松院那边去。
不出她所料,刚进院门时,她便听见屋内传出一道兴奋的声音。
“三带二,哈哈,我没牌了,我赢了。”
林知意停步细听,辨出这是二婶的声音……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温柔文静的二婶,私下也有这么一面。
“你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不行,再来一把再来一把。”这是继母的声音。
“哎哟,你们两个,脾气怎么都跟孩子似的,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是祖母的声音,听上去无奈又亲昵。
“快快,二嫂,你赶紧洗牌。”是三婶在催。
林知意唇瓣微弯,缓步继续往前走。
自来到仓河村后,还好有继母和两位婶婶每日聚到祖母的房中耍牌说话,不然,祖母自己整日困在悲痛和怀念里,只怕会熬不过去。
还有继母和二婶……
林知意轻叹一口气,敛了敛思绪,提裙跨入正房。
“祖母,我来看您啦。”她有意扬高声音。
屋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继而传来几个轻咳的声音。四位长辈坐在八仙桌前,无比端庄地看向进来的林知意。
人是端庄的,可桌上散乱的纸牌不端庄……
林知意浅笑上前行一个福礼,“祖母安好。母亲,二婶,三婶安好。”
赵氏慈爱地朝她招招手,“你不是早上来请过安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了?”
林知意当自己听不出里面的‘嫌弃’,直接黏到祖母身上,声音温软,“祖母,我想您了嘛,难道您不喜欢我来这儿呀?”
“呵呵,怎么会呢?”赵氏怀着一点点心虚,摸了摸林知意的头发。
冯氏瞅了瞅桌上的纸牌,端放的双手有些‘躁动’,她看向林知意,忍不住出声道,“意姐儿啊,你来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没事你就赶紧忙去吧。
“母亲,我没事,就是想来陪陪你们。”林知意眼睑弯弯,脸上是极为乖巧的笑意,“你们继续耍牌吧,不用顾忌我。”
冯依云:……
话是这么说,可……有个小辈在这里,总觉得不得劲,毕竟自己是长辈,长辈就得有个长辈样儿。
她实在不想……耍个牌还要端着呀。
沈柔和陈岚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纵使听了侄女这话,也还是将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控制得死死的,尽心尽力做好一个周正的长辈。
“行了,你就别逗你母亲婶婶们了。”赵氏一眼就看出三个儿媳是什么想法,失笑地扭头轻捏林知意的脸,“有什么事就说吧。”
从京城到这里一路,她算是把这个孙女的性子摸透了。
或者说,是意姐儿主动让她摸透的……
“好吧,既然是祖母的慈命,那孙女也只好遵命了。”林知意笑着起身,再次屈了屈膝,进入正题,“其实我过来,是想跟长辈们说一说这两日对弟弟妹妹们的安排。”
紧接着,她便将安排孩子们读书习武的事都说了出来。
好让长辈心里有个底,也可安心。
然而。
“嗨,我说什么事呢?意姐儿,孩子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以后不用特意来告诉我,昂。”林知意话刚说完,冯依云立马接话道。
“对对,我们相信你,你操心弟弟妹妹们已经够累了,没道理我们这些长辈还要让你一个小姑娘来哄着。”陈岚也赶忙道。
沈柔也飞快地放话,“意姐儿,你放心,我们没有任何意见,一点意见都没有。”
顿了顿,又添一句,“你肯定还有事儿要忙吧?去吧去吧,赶紧去忙。”
林知意嘴角微抽。
她可是把鞭子的事也告知她们了,她真的很想大声问一句,‘难道你们都不担心儿子会被揍吗’!
此刻林知意开始自我怀疑,她是不是不应该把牌做出来给她们玩,别人是玩物丧志,她们是‘玩物忘儿’……
林知意嘴唇动了动,仍是想再详问一番,可看到几位长辈眼珠不断往桌上瞄,所有话最终化作一声低叹,“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四位长辈齐齐点头,齐齐挥手,动作堪称整齐划一。
林知意只能行礼告退。
然没往外走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你们不……”
这刚一扭头,就见几位长辈的手僵在空中,犹如雕塑……
林知意很自然地当自己眼瞎,什么也没看见,忽略空气中缓缓流动的尴尬,语重心长道,“祖母,你们不要玩的太入迷。小玩怡情,大玩伤身啊。”说完便摇着头走了出去。
半晌。
赵氏边看牌,边瞅了瞅三个儿媳,“你们三个真不担心?意姐儿可是还准备了‘姐赐鞭’呢。”
冯氏看看桌上的牌,又看看自己的牌,“婆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习武是好事,可以强身健体,又不是要……”
好不容易将‘上战场’三个字憋了回去,继续道,
“又不是要他们变成绝世高手。再说,意姐儿都已经交待好要先礼后兵了,要这样他们还被揍了,那就是活该,到时候抹点药就好了。一个三。”
“到我了啊,那我……一个六。”沈氏接着道,“是啊,而且我们是内宅妇人,也教不了他们什么,别到时候反而耽误了他们。”
“大嫂二嫂说得是,嗯……我出一个十,”陈氏笑着抽出一张牌,“意姐儿天资不凡,比我们聪明,见识也比我们多,这些孩子能有她这样的长姐,是他们运气好。
儿媳虽懂的不多,却也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我们虽帮不上什么,但也不能拖后腿啊。婆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完她们的话,赵氏欣慰地露出笑容,不停点头,“对对对,你们都说的极对,这些孩子能有你们这样的母亲,也是他们运气好。”
如今的林家也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把这个坎儿迈过去,才能有未来。
如此,老大和老二也就能放心了吧……
……
另一边,凌山院院门。
阿巴站在这里,已经不知道鼓励了自己多少次。每次觉得自己能进去见小公子他们了,一只脚刚要跨进去,又觉着自己没有准备好,把脚缩了回来。
他觉得,太难了。
比揍人难多了。
就在他顶着一张苦瓜脸,机械般地重复动作时。
“阿巴叔叔,你是在练腿吗?”一个奶脆奶脆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阿巴刚伸出去的腿顿时吊在空中。他低头一瞧,只见八公子正仰着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盯着他,漆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咳……”阿巴尴尬地抵唇咳嗽一声,慢慢把腿放下,抱拳弯身,“属下见过八公子。”
林景安看了看他,上前一步,举手拍拍他的大腿,“阿巴叔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练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