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不必管他们,家里的小伙子,不懂事,咱们继续啊。”秦大伯压下笑意,继续说道。
“咱们村里边别的不多,就是山多,这一到季节啊,山里的蘑菇野菜山货不少,悦哥儿和他爹么他们都是勤快人,时常上山都能满载而归。”
顶着两人火辣辣的贪婪视线,秦大伯吊足了他们胃口。
“所以你们所说的山货蘑菇野菜干,这些都是小事,我都可以替他们答应下来。”
说实话,现在的三十六条腿包括压箱底的银子,都不如粮食和菜、水值钱。
三十六条腿不要也行,只要有这些东西,哪里换不来那点家具。
“不过……”
秦大伯顿了顿,周沽和周老太心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野菜蘑菇是我们村里的山货,我们村里人多得很,在你们镇上倒是不多见,改善一下口味也行。”
“我想着嫁妆带这些东西,你们聘礼也不用给多了,除了银子外,也给些你们镇上常见的糕点、布料、钗环什么的就行了,也不要多了,几麻袋就行。”
“对了,听说镇上有稀罕玩意儿,叫什么香皂?我们村里人没见识,这些东西都没见过,不过我相信周家嫂子一定都用腻了吧?给我们两麻袋这个也行。”
自己哥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是比不上的,秦二伯深以为然。
毕竟肥皂这玩意儿虽然贵,但是他们也不是用不起,刚出来的时候封儿就给他们送了些。
他们用过后觉得确实不错,也都来镇上买了些屯着,这会儿家里还有不少。
听秦大伯轻描淡写的,把肥皂和钗环布料当做路边的野草一样,张口就是几麻袋。
母子俩脸上的假笑都挂不住了,怎么看怎么僵硬。
肥皂这玩意儿贵得很,虽然镇上有卖的,但是他们从来没买过。
自从当家的去世后,他们家里越来越拮据,全靠几个出嫁的女儿孝顺。
前两年日子倒也不错,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几个女儿都嫁到了村里,之前孝顺她们,女婿家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今年粮食拿来的越来越少,女儿们脸上还总是带着伤,打媳妇哪有打脸的,周老太知道,这是打给她看得。
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是夫家的人,她这个老太婆管什么闲事,于是就当做看不见。
这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女儿们也就不送东西来了。
可能是女儿们看清楚了周老太,知道自己不过是给她送粮食的人而已,完全没把她当女儿。
也可能是女婿们下手重了,把女儿们打死了,反正周老太发现没人来送粮后,也没想过带着儿子去村里看看女儿。
说什么笑话,她这老胳膊老腿的,万一被女婿打死了怎么办?
沽儿还小,也不会打架啊。
断了粮食来源,周老太着急之下就想到了秦悦。
本来她是看不上秦悦的,一个哥儿,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是村里长大的,哪里配得上她儿子?
她之前还琢磨着,等儿子出孝期后,就找个理由和秦家解除婚约。
谁知道今年又旱又热,她们没地,日子艰苦,镇上有不少人都往村里搬。
秦家在青山村人大户……
所以才有了媒婆上门一事。
“秦大哥,你说笑了,这钗环糕点和肥皂,谁能论麻袋买啊,我们周家又不是冤大头。”
周老太勉强挤出一抹笑,说话时皮笑肉不笑,一双吊梢眼怎么看都不像好人,满脸的皱纹细看之下还有点渗人。
“那秦家也不是冤大头啊,你以为蘑菇野菜是地里的大萝卜啊?一扯一麻袋,不是你们先开玩笑的?哭什么穷,镇上人可不像我们这些泥腿子,应该不差这点钱啊。”
这人说完倒是没有走,周沽反而还有点纳闷,认真一看,这不是秦悦的二哥,秦安吗?
小舅子面色不善,正死死的盯着他。
周沽赶忙低下头躲避,他这不叫怂,叫识时务!
心里暗暗发誓,等秦悦嫁过来,一定要狠狠收拾他,到时候看他们家还有什么可神气的。
“这山货哪能和肥皂比……”周老太撇撇嘴,她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秦家今天这是来者不善啊!
“咋不能比?今年是荒年,你在镇上难道不知道?粮价涨得老高,但凡能入口的东西就没有便宜的,一拿出去遭到哄抢,香皂这鸡肋玩意儿,一不能吃二不能喝,我还觉得他还比不上山货呢。”
文二舅嘴皮翻得挺快,看来没少在心里练习,他面带不屑的睥睨着周沽,嘴里啧啧两声:“我寻思着还没见过大户人家,特地跟来见见世面,没想到大户人家就是这样的。”
“穷抠搜的还要装大户,自己屁都没有,要得还挺多,这也瞧不起那也看不上,要的时候可没手软,把别人当傻子呢?就你聪明?大白天也不要做白日梦啊。”
说完,文二舅主动出了院子,文家人只剩文青河,他也坐不住,丢下一句“软饭硬吃!”,院子外文家人都集齐了。
他们五人聚在一起,也不知道里头啥时候结束,这会儿也饿了,就去找了唯一开门的一家饭馆吃饭。
这家饭馆不大,却是整个镇上唯一还开着的一家,无他,这饭馆的掌柜有后台。
文家人全部离开后,院子里就只剩下秦大伯秦二伯一行人和周沽周老太。
两人脸上青红交加,气的不轻。
这些碎嘴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说话也太难听了。
哥儿嫁进门,就是周家人,家里男人做主是天经地义的事,什么嫁妆,什么压箱钱,都得听他安排使用。
什么吃软饭,这叫当家人!
“秦叔,你今天是诚心来谈婚事的么?这些人是来砸场子的吧!”周沽到底年轻,再懦弱此刻也忍不住了,质问道。
“不是来谈婚事的?那我们这么多人来你家干什么?来吃饭吗?”秦大伯眼里明晃晃的表露出一个意思。
你家现在还吃得起饭?
周沽只是妈宝加懦弱,不傻。
想到他娘一直叮嘱的话,他还是压制住了脾气:“秦叔,我听出来你们意思了,你们无非是想退婚?我可告诉你,秦悦我娶定了,不然你们就等着他当一辈子老哥儿吧。”
“一个老哥儿,又被前未婚夫碰过,为人又嫌贫爱富,还克夫,不知道还有没有老鳏夫愿意娶他进门?”
“周沽,你他娘的放什么狗屁?我弟弟就和你见过一次,啥时候和你……”
秦安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冲到大放厥词的人面前,一拳头下去把他打倒在地。
“你再嘴臭试试?”
变故来得太快,周老太压根没来得及反应,等她反应过来,周沽又已经挨了几拳头了。
“天啊!打死人了,秦家小子,你快把我儿子放开!”
“哎哟我的儿,你别吓唬娘啊,有没有人做主啊!”
秦大伯眯眯眼睛,秦二伯抠抠耳朵,太吵了。
把周沽打成猪头后,秦安依旧回到他爹后头站着,只是眼睛还死死盯着他。
仿佛在说,你再乱说,还打你!
“呸。”周沽被他娘扶起来,低头吐出一口血沫,用舌尖顶了顶牙齿,发现有几颗牙齿都松动了,下手真狠呐!
“秦叔,要么你让大舅哥把我打死,要么……”周沽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样。
秦大伯和秦二伯对视一眼,知道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会咬人的狗不叫,刚才装得挺像,实际上想法最多的就是他。
看来得用最后一招了。
“周沽,咱们也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要娶悦哥儿,我同意。”
秦二伯看见周沽猪头一般的脸露出得意的笑,冷笑着补充道:“不过,我要你入赘,跟悦哥儿姓秦,嫁妆就当给你的聘礼。”
“你要是非要传谣言威胁的话,我就废了你的第三条腿,再让悦哥儿嫁给你,以后他两个哥哥,每个月轮流在你家住,我倒是想看看谁敢磋磨悦哥儿。”
“想必到时候,带着三十六条腿和粮食银子当嫁妆,嫁进你们周家的新夫郎,你们再出去说他不好,我看有谁会信!”
“等你们两出意外死了,我和孩子爹么就搬到镇上来陪悦哥儿,定不会让他感觉到冷清寂寞的。”
“什么!”
“什么?”
周老太和周沽同时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