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伯和秦封,两个人的智商加起来足以解决这件事情。
两人从下午谈到太阳落山,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周沽和他娘的反应,悦哥儿该如何表现,村里人会怎么说,其他人会怎么看。
一步一步都扣得紧密,如果不出差池的话,这件事会很平静的解决。
“行了,商量好了也别磨叽了,耽搁时间,我回去跟他们说说,老二你也回去给夫郎和孩子们讲讲,原话带到啊。”
秦大伯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和一下,坐了这么久,腰疼。
“封儿,这件事多谢你,我和你二伯一定打好配合!”
“大伯,二伯,客气了,我也姓秦,悦哥儿也是我哥,你们这么说太见外了。”
秦封不敢居功,他只是出了个主意,具体如何还得看明天大伯二伯的发挥。
其实他们商量出的办法挺简单的,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周沽想和悦哥儿成亲,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悦哥儿长相可爱吗?可能有这个原因,是绝对不是最主要的。
从他经过媒婆的口提出的要求来看,娶悦哥儿无非就是为了几点。
一是丰厚的嫁妆。
二是低廉的聘礼钱。
三是悦哥儿背后的秦二伯,乃至秦大伯,青山村。
说不定还打着和悦哥儿成亲后,搬到青山村住的想法。
那么由此分析,周沽他们家现在一缺钱,二缺水,在镇上待不下去了。
所以应对的方法也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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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文家和秦家大半汉子都出动了,只有秦封要记录取水,还在村里。
为此秦大伯还特意叮嘱,村里要是有啥事就去找秦封,不用等他回来。
早知晓秦大伯想让自己接任村长,秦封闻言也只是笑笑,然后拒绝了。
说大堂哥不去,有事找大堂哥,别找他。
大伯见他坚持,只得改口。
秦封见他“收回成命”,才松了口气。
他大哥当找村长当得挺好的,他去掺和什么?
难道大伯是怕他们几兄弟不反目成仇吗?
他只想和小夫郎悠哉悠哉的过日子,一房两人,三餐四季,多好。
当村长有啥好的,至少秦大伯这个村长,就没啥好当的。
小事例如:田坎挖过界了,他家羊吃了我家苗,他的狗吃了我的鸡,她家儿子骂我儿子是傻子……
大事:村与村之间的摩擦沟通,每年交粮税户税,杀人的,赌钱的,打夫郎媳妇的…
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千把口人都得他操心。
像这次干旱,地里没水了他要组织人找水源,找到了要挖水渠,引水后还要组织取水。
总之就是操心操心加操心。
秦大伯又不是为自己谋利益那种,他是真的无私为村子,为村民。
他这样的人秦封佩服,但是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他拒绝。
不可否认的是秦大伯对于青山村的贡献,也是他连带二伯他们受村里人尊重的原因之一。
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他走不了这条路。
等天灾结束后,他搞点什么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赚点小钱,带动一下村里的经济发展可以。
当村长,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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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一事,正如秦封所预料的那样。
当二舅他们上门,说清楚自家给不出这么多聘礼后,刘大姑娘的爹虽然惋惜,但也没主动说少要聘礼的话。
最后两家达成一致,以前的口头约定作废,以后两家的婚嫁各不相干。
从刘家出来后,一行人又往镇上奔去。
外头乱,流民多,吃人的流民都有不少,汉子们虽然武力值高,但是有句话说得好,蚁多也能咬死象。
遇到成群的流民,三五几个汉子怕是难以逃脱。
所以他们昨天商议过后,秦封就让大壮去通知了舅舅们,让两家一起行动,有个伴儿。
因刘家事情更容易解决,也离得更近,他们就先去的刘家。
如今刘家大姑娘和文青海的婚约解开了,那么就剩下周沽了。
“什么?你们要五十两聘礼?秦老二,你们疯了吧?”
周沽的娘周老太瞠目结舌,五十两的聘礼?一个哥儿,莫不是当成金的卖?
“秦叔,你莫和我娘开玩笑了,谁家娶媳妇给五十两聘礼啊?何况悦哥儿还是个哥儿。”
周沽冲出来努力打圆场,想维持和谐的局面,只是他对哥儿的鄙夷毫不掩饰。
他自己心里也这么觉得,悦哥儿一个村里长大的哥儿,能嫁给他这个镇上人,他们全家合该谢天谢地。
毕竟他是镇上人,是城里人,和他们秦家这些泥腿子可不一样。
要不是他爹临终前给他定下的婚约,他娘又说悦哥儿虽然是村哥儿,上不得台面,但是长得还过得去,不比镇上的哥儿差。
他爹秦梁又是老木匠,这几十年没少挣银子,是青山村数一数二的富户。
成亲时压箱底的钱指定不少,嫁进来就让他交公,哪有小哥儿当家做主的道理。
以后让悦哥儿多回几次娘家,他们娘俩就吃穿不愁了,那秦梁难道舍得让悦哥儿饿死不成?
到时候他要是不喜欢哥儿,在外头养两个,悦哥儿他也管不着,一个哥儿,在婆家哪有说话的份儿?
怎么还能要聘礼呢?
“哥儿怎么了?周沽,你别忘记了,你祖父么也是哥儿。”秦大伯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额”周沽哑了一瞬,景国对孝道还是很看重的,祖父么的好与不好,不是他该说的,这点他拎得清,不过他还是没忍住辩解道。
“秦大叔,我不是说哥儿怎么了,可这天下人谁不知晓,哥儿本就不如姑娘,这是铁打的事实,您也不能不承认啊,我家可还等着大胖小子传宗接代呢,娶悦哥儿本就是委屈我了,怎么还能要聘礼呢?”
站在后面当背景板的文青洲没忍住笑了出声,文二舅瞪了他一眼,傻小子,这是什么场合?你笑什么?
文青洲明白他爹的意思,出言解释道:“爹,我只是在想,这位大哥说姑娘比哥儿好,那他为什么不娶姑娘呢?是因为不想吗?”
文青洲的声音没有压低,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见了,整个小院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秦二伯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好小子,嘴皮子够可以的。
周沽反应过来后怒了:“你是谁?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
文二舅反应很快,当即一巴掌拍到小儿子头上:“混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你给我出去反省一下!”
“好嘞爹。”文青洲接收到眼色,溜得飞快。
“……诶!你……”周沽想说什么,可文青洲溜得太快了,只留下一扇还在晃动的院门,堵住他的未尽之言。
“行了周沽,他也没说错,咱们继续说正事。”秦大伯强忍住不耐,咬了咬后槽牙,现在还不是掀桌子的时候,事情还没办成。
不然凭他轻贱哥儿的话,他早就掀桌子走人了,什么玩意儿,嫌弃哥儿低贱,没有你祖父么,哪来的你这个小畜生?
周家和秦家自上一辈相识,他可记得周家祖父么在世时,很偏疼这个孙子。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孙子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别,会做何表情?
“沽儿,说正事,你坐下,我相信你秦叔不会狮子大开口,真要那么多聘礼的,那不是卖哥儿吗?”
周老太耐心安抚着儿子,知道儿子憋屈,可现在不是发火计较的时候。
等悦哥儿进门了,再计较也不迟。
刚才说话的这个小子,既然一起来了,想必定是他们秦家人,到时候有他认错的时候。
“好,娘。”周沽也冷静下来,现在是在谈周家和秦家的婚事。
这次秦家当村长的大伯都来了,要是他答应了,那么悦哥儿嫁进他家,就是铁板钉钉了。
“你们提出要准备丰富的嫁妆,连准数都定下了,那么我是悦哥儿的爹,我对聘礼有要求,很合理吧?”秦二伯冲两人露出核善的笑,一排整齐的牙齿白得渗人。
周沽和周老太心底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自古男婚女嫁,聘礼和彩礼都是必备的礼数,咱们一样一样的说。”
“周家在镇上是大户人家。”秦二伯着重咬了后面四个字,接着道:“嫁妆少了确实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这点我理解,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嘛。”
周老太以为他刚才是在开玩笑,她就说怎么可能要这么离谱的聘礼嘛!
浑浊的眼里欣喜的目光闪烁,还没来得及附和,就被秦二伯堵住了:“周大姐,等我说完,不要插嘴行吗?”
“行行,你说你说。”
周老太干笑两声,退回去坐好,听他唠叨一会儿也没什么,看在丰厚嫁妆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