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你别胡闹!”文大舅皱眉训斥,马上天黑了,他一个人出去,简直是拿命开玩笑,要知道村外流民可多呢。
“大舅,你不说,我只能出此下策。”秦封一双眸子微眯,态度坚决,绝不退让。
“……”
文大舅看着这个犟得很的外甥,他知道秦封说得出便做得出,不是说着玩的,叹了口气。
“你站着干啥?挡着我的光了!”
文大舅这话就是松了口,秦封从善如流的坐下,听文大舅说…
“你别急,不是你外公外婆出事了。”文大舅不得不承认,虽然秦封很倔,但对长辈也是真心孝顺的,就这性子,真的很像他妹妹……
“那是二舅出事了?”秦封反问,除了外公外婆,想来如果是表哥表弟出事,大舅不会隐瞒。
“……听我说!”文大舅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
“哦…”秦封摸摸鼻子,乖乖坐着不开口。
他猜的没错,就是文二舅出了事。
相对于青山村组织人巡逻的安全,其他村子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流民的冲击。
特别是这个月,天气炎热起来,流民们吃可以吃山里的野菜山货,也饿不死。
但是水源山里没有,或者有水源,是深山里他们也不敢去。
小河湾离镇上更近,同时村里也有水源,就是流民们的目标。
起先只是白天晚上跑去河边喝水,青山村村子外也有流民在河里喝水,秦大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毕竟喝能喝多少水,救的可是命。
但是小河湾的村长不这么想,他有样学样的组织村民巡逻,但是效果不咋样。
一是小河湾这个村子有几个进出的路,不好守。
二是他威望不够,村里阳奉阴违的挺多。
所以巡逻只能保证大批的流民不能进入,但是一个个的流民,那是管不住的。
两方人就这么短暂的和谐了几天,可流民嘛,除了淳朴的庄稼人,也有赖皮混子手脚不干净的。
偷溜进小河湾里偷东西,这家丢只鸡,那家丢点粮,天天晚上睡不安稳不说,还有损失,小河湾的村民找到村长,让他拿个主意。
小河湾的村长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就效仿青山村收粮食来给巡逻队吃饭,每家每户给五斤粮。
村民颇有微词,但还是交了粮。
但是小河湾的村长组织的巡逻的人,不是身强力壮的汉子,而是和他家关系亲近的人。
粮食收得多,作用没多大,渐渐的有了反对的声音。
小河湾的村长在自己家被偷了几只鸡后,又挑选了一些人进巡逻队,这次都是挑的身强力壮的汉子,文二舅也在其中。
有了这批汉子的加入,村里的安全得到了改善,但是好景不长啊。
收了粮还没半个月,小河湾的村长又要开始收粮了,他说是巡逻队的人吃完了。
可有村民看见他小儿子半夜带着人出去卖粮,这一说出来引起轩然大波,大家都不交粮了。
小河湾的村长还真拿团结的村民没办法,除了他家亲戚,别人都不交,最后僵持了几天,只能解散了巡逻队。
从此小河湾的家家户户白天晚上家里都得留人,大家守望相助,倒是没有太大的损失。
但是前天晚上,有一批饿坏了的流民一起摸进了小河湾,最后选中了文大舅家。
文家白天都在忙着挑水浇地,挑水进池塘,累得不轻。
晚上自然睡得沉,可到底防着流民,就让儿子们轮流守夜。
谁知道那天凑巧守夜的文青河中暑拉肚子,就被流民摸进了粮仓里。
看着装好的粮食,流民们心中都喜出望外,赶忙扛着往外走。
也正是凑巧,文二舅白天热狠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在床上动,后听见村里狗叫,就搬了凳子到院子里吹风,让他家里守夜的儿子回去睡觉。
文家两个舅舅的房子只有几十米远,正好那晚月亮挂天上,有些光亮,文二舅就看到文大舅院子里有人影。
起初他还以为是文青河,毕竟守夜的事他知道,结果看院子里又冒出一个人影,还扛着东西,个头不高,不是文大舅家的人。
文二舅激灵一下,有人偷粮!
就提着把柴刀摸了过去,镇上的粮价已经是天价,如果被他们偷走粮食,今年怕是过不下去了!
眼看着扛着粮食的人已经要走出院子,正好碰上了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的文青河,两人面对面碰上了。
“抓贼啊!”
“爹娘快起来,有人偷粮!”
“放下我家的粮食!”
随着文青河的喊声,屋里的文大舅等人也被惊醒。
屋里的动静让偷东西的流民咯噔一下,扛着粮就要跑。
他们人多,文青河一人也拦不住,这时文二舅也提着刀到了院子门口。
屋里的人马上出来。院子门口只有一个,领头的流民很快做出了判断“冲出去,粮食不能丢!”
文二舅自然不会让他们拿走粮食,他人高马大的提着刀,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流民们都饿红了眼,又不敢往前,逼急了就翻墙而去。
他两人拦得住一群流民?当然是不行的。
文大舅他们衣服都没穿跑到院子里时,院子里已经没人了,流民们四处逃窜,文二舅追去了。
月光照亮了地,文大舅辨别了一下,也带着人追去。
最终就是粮食追了大部分回来,但还是丢了一袋稻谷,一袋玉米。
文二舅还受了伤,胳膊上和大腿上各挨了一刀,和秦全那几公分的伤口不一样。
文二舅的伤刀刀见骨,当时裤子衣服都被血浸湿透,手里还死死抓着一袋粮食。
那伤人的见文家大舅等人追来,才不甘心的放手往林子里跑去。
手忙脚乱的先用布绑着止了血,等他们把文二舅抬回家时他整个人都疼迷糊了,文外婆看到儿子成了血人,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文二舅身上的伤不适合移动,他们连夜去镇上请了大夫来村里包扎上药。
第二天文家人凑到一起商量,这样天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办法,这次是碰到文二舅睡不着,下次被搬空了粮仓,一家人都没活路。
再说就算有人守夜,要是更多流民聚集到一起,光抢他们两家呢?
文大舅这个假设一出,整个屋里死一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