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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掌中之物08(1 / 1)


又是这种眼神。

因视作己物完全掌控,故而尽可以宽容放纵的眼神。

就像打量小猫小狗。

金玉棠一秒入戏。

眼前的人显然是惊到了,条件反射地抱住了自己光裸的小臂——那指尖如此用力,在柔软的肌肤上甚至留下了深红浅红的凹印,就像湿润的眼眶、飘摇的柳枝、纤薄的刀刃等等一切精致而脆弱的物品,格外引人摧折。

这是金玉棠独有的,致命的吸引力。如同烛火,自顾自地燃烧,无暇向那痴狂而至的飞蛾投来一瞥。

也幸好她不曾分薄自己的目光。

极致的美丽往往吸引极致的侵占者;金玉棠的美丽却擅于吸引疯子和变态。

郑东霖承认自己的变态之处,同时也无比庆幸,自己能先来一步,将这朵自怜自爱的烛火拢在手心。

如此小心翼翼,又如此患得患失。

郑东霖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让金玉棠学会眷恋,习惯依靠,调教得这只雀儿只朝自己歌唱。

他怎么可以容忍雀儿跑掉?

郑东霖难以抑制地上前一步,按住了这只四肢纤长的,湿淋淋的小雀。

“你在惹我生气。”你做到了。

他想起那几张照片,为图冷静地微微吸了口气,探究地望进了金玉棠的眼睛里。

“你想要什么?”都给你,要听话。

金玉棠的手背在身后,悄悄抓住了木质的相框。

“我不想惹你生气。”她镇定道:“我只是想离婚。”

捏住肩膀的力量一瞬间强烈到难以忍受。

金玉棠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惊醒了郑东霖,令他彻底换了一副面孔,变的更为冷漠和高高在上。

“难道要我提醒你?”他冷淡道:“我们可是签了婚前协议,离不离婚,什么时候离婚,都是我说了算。”

是有这回事。因为当时郑东霖会找金玉棠结婚,为的也不过是挡住狂蜂浪蝶,他掌握了这场形式婚姻的主动权,而金玉棠按照协议,只要听话,就能得到一些股份和不菲的现金。

金玉棠早将这协议的每一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既然敢提,就有底气:“倒数第三个附条件终止条款,协议期间双方要对彼此忠诚。”

〔我那点精力可全都扔到了你床上,你还要质疑我〕

郑东霖心道。

〔难道我能金枪不倒不成?〕

然而他眸光闪烁着,并没有坦诚,只是态度强硬地反驳。

“你那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我只是逢场作戏。”

“我知道。”金玉棠打断道:“我是说我。”

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

金玉棠小小打了个寒颤,她垂下眼睛,在郑东霖冰冷彻骨的注视下将话说完:“是我对你不忠诚,我过够了现在的日子,也烦透了你,上个月你出差时我就出轨了。”

话音既落,久久没有回音。

金玉棠察觉出一丝不妙。

事情好像没有按我想象的发展。她惴惴不安地想,为什么郑东霖不生气?他甚至都没有说话。

金玉棠幅度轻微地翘起睫毛,谨慎地向上打量——

【老板】

【……?】

金玉棠寒毛直竖:【我、我好像搞砸了】

郑东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不生气,他简直是要吃人!

【如果我挂了……】奖金!考核!饭碗!!

在郑东霖牙咬的咯吱作响,一手作势锁门,一手扯开西装外套扣子欲要扑过来的同时,金玉棠举起背后的实木画框,对准他右胳膊迅速砸了一下。

趁郑东霖吃痛垂下手臂,金玉棠忙去掰门把手,她动作已是很快,然而郑东霖反应更快,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由前往后扣住了金玉棠的脖颈,同时屈腿顶向他的膝弯,金玉棠当时就要往后倒。

不就是吵个架,还要用这样的战术动作?

郑东霖怕伤到人,用的力气不算大,但也没怎么留手,金玉棠被扼住喉咙喘气都困难,她拼命扣住一旁的柜子做支撑,主动折下腰脱身站起来,抬腿就朝下送出几记连环踢。

她也没留情,这几下歪打正着总有踢正的,郑东霖都疼得整个人弯成了虾米,还死死拽着她手腕不放。

金玉棠扯两下没扯开,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还拉我做什么,有这闲工夫去医院看看啊。”

郑东霖就是不放,并从牙缝里挤出来阴森森的笑:“行,金玉棠你有本事,都学了什么下三滥的招……”

金玉棠悄悄往下瞄了两眼,不禁略生出几分羞耻惭愧来,犹自嘴硬:“很正常的,你也可以踢我啊。”

郑东霖:“老子舍得?!”

这人完了!都这份上了还不忘他那油腻腻的演技!

金玉棠半点不信,坚定地认为郑东霖如此言行是在恶心自己,她一狠心,又踹人一脚,在郑东霖痛苦的喘息中手忙脚乱地拽着行李箱跑了出来。

她拨通了徐帅的电话,仍要倔强地走剧情,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被扫地出门了!”。

徐帅一愣:“谁?是酒吧那个……”

金玉棠莫名其妙:“当然是我丈夫了。”

“噢、噢。”徐帅连忙附和:“那你……”

金玉棠早有计划,她伤感地说:“我先去你那里住一晚,然后就回老家。”

要命了。

徐帅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他半点都看不懂的地步。

温温柔柔的金玉棠竟是个海王,这也就罢了,徐帅承认自己的确没太关心金玉棠的感情生活。可这、这不就是道德上的瑕疵嘛?

大众既没扒出来三男一女复杂的感情线,也不知金玉棠其实已婚。这里必须要赞一句金玉棠家里那位的保密工作。网络上虽沸沸扬扬,但没有实锤,不过是在给金玉棠增加热度,形势尚大有可为,如何就到了退圈回老家的地步?

徐帅藏了一肚子的疑问,接金玉棠回家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而他发出疑问的此时此刻,金玉棠正动作娴熟利落地在厨具中忙碌,正如每个男人都曾幻想过的贤惠温柔又体贴的人妻。

“稍等。”

金玉棠举着锅铲,回头冲徐帅笑了下。

她甚至穿着徐帅买电磁炉时赠送的淡粉色小猪佩奇的围裙,系带细细的,被带子掐起的腰肢也细细的。

徐帅心中升腾起某种诡异的感觉,心跳扑通扑通,别说这场面还挺……窝心?

妈的,我没疯吧!

他冒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甩甩脑袋,再去看金玉棠,围裙上的小猪佩奇仿佛喝了核污水,变异成了张牙舞爪的黏糊糊大怪兽,对自己展露出邪恶又得意的表情。

徐帅觉得十分伤眼,遂扭头快步走回客厅,扬声道:“你做完饭出来再说吧!”

“这就好了!”金玉棠回。

她手机就搁在沙发上,在不停震动,徐帅离得近,随意一扫就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

赵杨。

徐帅知道这人是谁,四角之一嘛。

他给金玉棠说有他电话,而后端起杯茶,佯装毫不在意实则好奇地竖起耳朵——

金玉棠端着盘子走出来,拿起手机,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就没事干了吗。”金玉棠喃喃自语:“这怎么看电视剧。”

她把人拉黑了。

因为订的火车票,金玉棠很担心路上无聊,特意问了徐帅家的wifi密码,说要下几部电视剧看。

其中有两部电视剧,乃是金玉棠本人出演。徐帅默不作声地旁观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深受撼动之余,不得不承认金玉棠身上是有点东西。

不当艺人也好。徐帅甚至隐约松了口气。我这座小庙,可供不起哪家下凡来体验生活的皇后宠妃,亦或者某位追求者狂风骤雨的冲击……

他辗转到凌晨,第二天十点多顶着个黑眼圈起床,金玉棠早已收拾好房间,做了一桌子各具风味的早餐等着他。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中式还是西式,就都做了点。”

金玉棠温声细语地介绍,她伸出那双漂漂亮亮的手,把盘盘碟碟也摆的很漂亮,卖相极佳的食物散发着复杂浓郁的香气,迅速填满了徐帅的感观——视觉、听觉、还有味觉结合的绝顶享受,大大缓解了他因睡眠不足而焦躁的情绪。

“哎呀这可真是……”徐帅搓着手,说话都有点磕巴。

这还不算完。金玉棠还拿出张银行卡劝徐帅收下,从物质的高山上架起了大炮,誓要徐帅溃不成军。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攒的一部分收入,以后也用不着了,就留给徐哥你。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实在感到抱歉……”

徐帅连连摇头,拒绝地很干脆:“这成什么了,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徐哥!”金玉棠郑重地打断他:“钱,是我的心意,也是我的补偿。解约完全是我一意孤行,公司还不定要怎么追究你的责任呢;况且这钱也不多,要是我没解约,还跟着徐哥你,也不过是几部戏的抽成。”

“我记得徐哥你准备攒钱买婚房,这卡你一定要收下,当兄弟支持你和未来嫂子的,到时不能少我一杯好酒;要是不收……”金玉棠话声分外铿锵有力:“就当你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难为金玉棠一个人工智能的产物,竟能将这么一长段话倒背如流运用自如,向徐帅展示了他对“送礼”这门古往今来火尽薪传的学问的深刻领悟,和对人类心理学的透彻理解。

徐帅备受感动,眼眶通红,内心几乎哭成了个孩子。

“哎呀我是真没想到……患难见真情、啊不是,是你我之间的情谊……”徐帅激动地拍着他的手:“兄弟,你的意思我都领会了!”

给了就给了。金玉棠想,反正我也不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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