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对男女原本是收到村长的命令,说那个怪物是什么镇棺童,晚上需要她去棺材上坐一坐,来镇压恶鬼。
这对男女其实不太相信那个怪物还有这作用,但村长都开口了,他们自然得照做……反正那怪物的死活又和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很何况,村长答应了事成之后会给他们一大笔钱!!!
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他们被这天降馅饼砸得都有些飘飘然,二话不说立刻把那怪物找回好生洗漱了一番就马不停蹄地把她送去了村长家。
送过去的那天晚上,他们激动地睡不着觉,男人躺在床上,女人依旧睡在猪圈,他们都美滋滋地计划着这笔钱该如何使用。
他们足足想了一整晚,等到天亮时还沉浸在美梦中,可没等他们得意多久,一群村长家的人便突然冲进屋内对他们又打又踹,还砸坏了他们屋内的所有东西。
他们又惊又惧,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为首的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告诉他,说他们供奉上去的那个镇棺童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村长发怒,于是派他们来惩罚这个胆敢欺骗村长的人。
他们惊心胆战地抱头缩在一起,但那些人还没离开多久,他们就又听到了动静——他们还以为那群人去而复返,于是重新缩成一团。
直到他们听到了一一的声音:
“给钱。”
他们抬头一看——是那个怪物!那个怪物不仅有脸回来,竟然还敢向他们眼前!!
男人大吼:“钱?!你还想要钱?!你知不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为什么可以活着出来!你为什么没有死在那里!去死!!去死啊!!!”
一一在原地站了一会,才从这个激烈、复杂又混乱的句子中理解到他所表达的意思。
“交易说了、你,要给我钱。”
“滚!!你这个怪物——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一一的脸色冷了下来,那双继承着她逝去母亲的、湛蓝色的双眼如幽深的寒潭般,像是要把面前之人全部拖入地狱。
“不守承诺的人、要受到惩罚。”
她高高地举起了手,手心紧握的,是陪伴了她许久的那柄小刀。
屋内很快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和激烈的打斗声,但没过多久,尖叫声就停了下来,余下的是间断发出的,嘶哑沉闷又痛苦的段段声音。
“唔啊——!!”
“唔、唔啊!!!”
一一冷着脸抹去溅在脸上的鲜血,赤脚踏出屋内。
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撒谎欺骗她了。
————
仅仅一夜之间,全村的人就都知道萝萝回来了。
她如她的名字一般顽强,回来杀人了。
只一晚,全村就死了足足八个人,加上之前死的那个大祭司,一共是九个人。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男人,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跟萝萝明确过心意。
此刻,村里的老人都在讨论着这些事。
“要我说啊,这萝萝就是回来复仇的!”
“这么确定?你可不要瞎说!”
“我骗你干嘛,就昨天晚上,我刚好碰到那个女鬼了!”
“真的假的?碰到了你还有活?”
“当然是真的,昨晚我睡不着,半夜突然听到了尖叫声,于是我推开门察看情况,却突然看见那女鬼萝萝就站在我家门前!”
“啊——然后呢?”
“然后?那个萝萝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就越过我去追前面逃跑的那个人了,那个男人的背影我可熟悉得很——就是昨夜死的二狗!”
“而且我明明撞见了她,她杀完二狗后也没回来杀我……你说这不是复仇是什么!”
“要是她只想杀人,早就把我这个走都走不动路的老头给杀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可村里的那几个男人怎么惹着她了?难道是他们几个联手杀了她?”
“谁知道……要我说,不过是个女人,屁用没有——死了就死了,安心投胎不就行了,为啥子还要回来?”
“就是!本来生前就没用……说到生前,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听到过的一个小道消息,你要不要听?”
“说来听听!”
“你凑进来……我悄悄说!在之前啊,我就听说这个萝萝不是个好东西,骚/得很!”
“怎么说?”
“就之前二狗和我说的……那女人可没好心,连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二狗走过来都要脱衣服勾/引一番!”
“嘶——你这么一说那女人确实不是个好的!不过那个贱女人为什么会在溪边碰到乱逛的二狗……二狗小时候落过水不是就再也不敢去溪边了吗?”
“……说不定就是萝萝勾引他去的——反正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而且不仅二狗和我说他被萝萝勾引了……就连大石、壮子那些人不也说过萝萝老是勾引她吗?”
“这倒也是……女人确实没一个好的。”
“……哎?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村里的那个怪物?”
“还真是……快走快走,竟然碰见她了,真是倒霉!”
“她这个方向……是去村长家?她不是刚从那里出来么,怎么又回去了?”
“谁知道——我走了!”
去而复返的一一:忘记拿回金镯子了。
她翻墙进了村长家——此刻村长家乱成一团,可没人注意到她。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颗桂花树,不费余力地挖出了地里埋着的两个金手镯。
然而,在她刚刚触碰到手镯的一瞬间,一段陌生的记忆就传入了她的脑内。
那是萝萝生前的回忆。
是她痛苦不堪,却拼命生存、坚守温柔的一生。
在那段记忆里,一一看到外出洗衣却遭人尾随,甚至被下贱轻佻的话语侮辱的萝萝;她看到喂食流浪小动物却被人蒙住眼睛扑倒在地,保护着小猫却无法反抗的萝萝;她看到即使是待在家,也被潜入屋内的陌生男人凌辱,极力反抗却被拳打脚踢的萝萝。
她看到一个又一个男人,用露骨下流的眼神打量着她,用龌龊污秽言语羞辱着她,用粗暴残忍的手段虐待她。
她看见她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茅房,只为满足那些男人的欲望。
那些肮脏的、散发着恶臭味的淤泥无时无刻不把她包围,她无法挣脱。
她原以为她的父亲是她唯一的救赎。
可,真是如此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