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败露后，崔老太太自然大怒，她疯了似的怒吼、尖叫、辱骂。
她摔碎她肉眼可见的所有物件，张大生留给小莺的礼物——怀表，也被她用脚狠狠碾碎。
……即使小莺跪在地上苦苦祈求。
红丫之前总是羡慕崔小莺的身份，虽总是有多处束缚，可比起自己来说小莺肯定是自由的，是幸福的。
可如今……红丫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们到底是一样的。
——都是关在笼子里的牲畜，谁又比谁好过呢？
“砰——！”
崔小莺抱着崔老太太的大腿求情，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
崔小莺重重地跌落在地面上，疼痛布满全身，她甚至连爬起来都难。
“奶奶……”
“别喊我奶奶！”
她声嘶力竭的怒吼：
“崔小莺、崔小姐！你的礼义廉耻都被狗吃了吗？！”
“我平日里怎么教导你的你都忘了？！”
“你一个未婚姑娘私底下和一个男人约会！这传出去你的清白该怎么办？！”
“你想让其他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崔府！！怎么看你死去的父亲！！”
“你对得起你父亲吗？！崔小莺——！！！”
“啪——啪——！”
崔老太太越说越气，竟是一把将崔小莺提了起来，用力地扇打她两巴掌！
“小莺！”
红丫急了眼，什么都顾不上，一下冲上前，对着崔老太太的手使劲一咬——竟是咬出了一个红色牙印！
崔老太太吃痛，松开了拽着崔小莺的手，转过头来一巴掌拍在红丫的脸上！
崔老太太手上的碧绿戒指猛地划过红丫的眼角，刺入她的眼球，顿时——一道血柱从她左眼喷射出来，染红老太太一脸！
“——啊！！！”红丫发出一声惨叫！
“红丫——！！！”
崔小莺双眼布满血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跌跌撞撞地起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推开老太太，护着躺在地上的红丫。
崔老太太见此更是生气，气急败坏地嘶吼：
“不过是一个丫鬟，贱命一条，要多少有多少，我杀了也没人在意！”
“你竟这么护着她，还敢推开我？！”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不过是一个丫鬟！”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沉塘！！！”
“不要——！”
“崔小莺，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不？！快给我来人——”
“我再也不敢了！”
崔小莺哭着抱住怀里的红丫，用尽全身的力不让其他人把红丫拖走。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会听话的……我以后什么都听奶奶的，只要、只要您放过她……”
“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做越轨之事了……您放过她，我求您了，放过她吧……”
崔小莺好似进入了痴傻状态，只一个劲地重复“我不敢了”、“放过她”。
可即使是这样，她仍然死死地护着怀里的红丫，不让任何人碰她。
“要我放过她？好啊！”
“我明日便去和孙公子商讨你们的婚事，择日大婚！！”
“你想要保住她……”崔老太太冷笑一声：
“——那就给我乖乖地上花轿！”
崔老太太满意地昂起头，如一只获胜的斗鸡，耀武扬威地走了。
只留失了魂的崔小莺抱着红丫跪在地上，喃喃道：
“我会保护好你的红丫……我会保护你的……”
红丫失力躺在地上，失了焦的单眼空洞地对着屋顶，只觉得今天的太阳异常的冰冷。
一切都完了，她想。
都怪她……
————
“小莺，我们私奔吧！”
隔天，得知一切的张大生自责地握住崔小莺的双手，恨不得立刻就带着崔小莺逃离这个人间炼狱！
谁知崔小莺冷漠地甩开了他的手，满脸倦意地说：
“大生……我今天来见你只是为了做最后的道别。”
“——什么？！”
“大夫说红丫左眼永远都看不见了……红丫被我害得至此，我又怎能不顾她的生死而与你而去！”
崔小莺越说越激动：
“要是被发现了……红丫该怎么办？！你要她一个人怎么在这活下去！你要我看着她死吗？！”
“可是……那你怎么办……”
张大生的眼泪蜿蜒而下：
“孙飞虎那厮的为人你我再清楚不过！你要是嫁过去……那又该如何活下去啊……”
“即使如此……”崔小莺要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和张大生一起相拥而泣。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放任红丫不管！”
“小莺……”
“你别再和我说话了！走吧！！”
张大生还在苦苦挽留：“小莺，你就和我走吧……”
“不——”
“小莺。”崔小莺的身后传来一道轻声，打断了她的回答。
“和她走吧。”
——这人正是红丫。
“红丫，你伤还没好，怎么能从床上起来！”
张大生怔怔地看着红丫——几日不见，她面色竟一下变得苍白憔悴，犹如被抽离了全部活气。
她的左眼还缠绕上了一层层绷带，原本藏着无数颗繁星的眼睛也已变得死气沉沉。
他知道，这是红丫为了保护崔小莺而造成的。
他不禁有些愧疚——在此之前他还一直想着红丫不过是一个丫鬟，怎能拖累自己小姐一生的幸福。
而如今，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莺。”红丫又开口了。
“跟他走吧。”
“——我怎么可能抛弃你！”
“我不会有事的。”
“你别想骗我，离了我你怎么能扛得住……”
“小莺，你还记得楚小姐吗？”
“……什么？”
“楚家的楚小姐，那个混世大魔王……我认识她，她会保护我的。”
……这当然是骗人的，她和楚小姐仅仅一面之缘，那人估计记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会护着她？
可是……
在崔小莺和张大生震惊的目光中，红丫缓缓开口：
“所以，小莺……和他走吧。”
……别管我啦。
能活在这里这么久，也该知足啦……就让她好好闭上眼休息一下吧。
“往前走吧，别为我停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