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处处受挫,锐气尽失。
尤其听完朱瞻墡分析大明瓦剌军力对比之语,心头涌起深深的无力感。
神色满是沮丧。
大明火器,威力绝伦,蒙古分裂出来的三部,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找不出应对之法。
也就只有阿鲁台这样的无耻懦夫,远远听说大明军队出动即刻远遁,才能苟活下来。
可蒙古勇士,向来以战无不胜的成吉思汗为荣,阿鲁台这样的懦夫行径,又哪能服众?
鞑靼在阿鲁台带领下,败亡已是定局。
可瓦剌勇士再勇猛又有何用?
大明如此庞然大物,瓦剌贸然挑战大明,只是寻死而已。
瓦剌的前途又在何方?
自己从小雄心勃勃,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难道要壮志不得舒张,郁郁而终吗?
也先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
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朱瞻墡给PUA了。
正如朱瞻墡穿越之前,二十一世纪初,丑国对华夏的PUA。
在媒体宣传下,当时也没有华夏人认为与丑国有一战之力,举国上下一片悲观。
可后来从PUA中惊醒过来,发现丑国也只是纸老虎罢了。
也先挫败之余,心底再升不起与朱瞻墡一较长短之心。
可上万瓦剌骑兵看着,自己若是一局都赢不下来,恐怕自己从小立下的威望,都会被动摇到。
也先只好做出困兽一搏的绝望请求。
却没想到,直接击中了朱瞻墡的软肋。
石亨脸色微变。
朱瞻墡除了那手时灵时不灵的霹雳火铳指,搏击之术,可以说约等于无。
细胳膊小腿的,岂会是也先对手?
若是临战之际,霹雳火铳指不灵的话,只能被也先随意蹂躏。
石亨可不清楚朱瞻墡实则用的是左轮手枪。
根本就没有失灵一说。
唯一考虑的只是会不会暴露,以及子弹数量有限而已。
也先如此挑战,朱瞻墡倒是想到极远。
要是能在也先心底埋下深深阴影,说不定能扭转将来,不会再有土木堡之祸。
如此看来,再用掉一颗子弹,倒也不算浪费。
朱瞻墡轻笑摇头,意态不屑:
“小王子有所不知,本皇孙只懂杀人技,出手必伤人,并不通搏击嬉戏小道。”
“小王子贵为瓦剌脱欢大王嫡子,若是有什么不测,未免会影响我大明和瓦剌和谐关系。”
“因此,还请小王子收回成命。”
朱瞻墡说完,嘴角不屑冷笑不加丝毫掩饰。
也先本已被沮丧浇熄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只觉得两边太阳穴血管突突直跳,恨不得不管不顾,狠狠厮杀一通,好发泄心头的憋屈愤怒。
朱瞻墡话里头的意思,几乎是明着说,也先你不是我的对手,别找死。
从小到大,一直凭勇武受瓦剌各部崇敬的自己,在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大明皇孙眼里,竟如此不堪吗?
也先绝不可能就此偃旗息鼓,灰溜溜认输。
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没再坚持自己出战,而是找了个替罪羔羊:
“兀忽纳,出来!”
也先转向朱瞻墡,瞪着血红眼睛,声音低沉如绝境凶兽咆哮:
“殿下,兀忽纳乃我瓦剌数一数二的勇士,比起本王子也只略逊一筹。”
“平时与本王子搏击,本王子也不敢言必胜。”
“殿下若能击败兀忽纳,本王子认输就是!”
朱瞻墡看向瓦剌骑兵中排众而出的一人。
此人体态并不像八噶喇一般臃肿,和已经被分成两片的额图倒有些相近,都是高大魁梧的身躯肌肉发达,极为健壮敏捷。
兀忽纳的气势比起八噶喇更加彪悍,神态犹如一只下山饿虎,一上场择人而噬的目光就牢牢锁定朱瞻墡,再不看其他人。
朱瞻墡伸手在怀中摸了摸,实则从系统空间中拿出那颗子弹头,夹在两指之间朝也先示意。
“小王子,既然你一意孤行,本皇孙会以这颗小铁块,取兀忽纳性命!”
“希望小王子你别对本皇孙生出怨怼之心。”
说着垂手身侧,袖子下落遮住手掌。
也先一怔,顿时哈哈狂笑,将朱瞻墡的话翻译成蒙古语说与兀忽纳听后,两人笑得前俯后仰。
兀忽纳猛地提起一把流星锤。
这流星锤通体由钢铁打造,锤头比人头还要大上几分,看着沉重无比。
和额图的狼牙棒类似,锤头上也布满狰狞长钉。
兀忽纳指了指极为狰恶的流星锤重武器,对朱瞻墡示意了下那颗比小指肚还小的铁块,口中乌鲁哇啦。
一边大肆嘲笑一边说个不停,显然没什么好话。
最后,兀忽纳伸出大拇指朝下示意,满脸鄙视。
与也先和兀忽纳不同。
石亨三人在朱瞻墡刚说完,顿时欣喜若狂。
妥了!
原本以为殿下的霹雳火铳指时灵时不灵,还为之担忧。
殿下有如此把握,说明已经充分掌握了这项神乎其神的绝技。
尤其是徐恭和兴安。
他们闻名久矣,可还未曾见朱瞻墡用过,不由期待万分。
朱瞻墡不通蒙古语,完全听不懂兀忽纳的满嘴阙词。
不过听其语气,看也先尴尬中带着解气的神色,显然骂得相当难听。
“呱噪!”
朱瞻墡冷哼一声,倏然抬手。
“砰!”
沉闷巨响。
兀忽纳呶呶不休的臭嘴嘎然而止。
魁梧身躯晃了晃,仰天栽倒。
伸手想要去掩住脖子,手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垂下。
胸口急促起伏喘息,希冀能多呼吸到一丁点空气,却已是痴心幻想。
口中不断吐出血沫,眼见已无回天之术。
令也先,以及在场所有瓦剌骑兵胆寒无比的是,兀忽纳的脖颈突兀出现一道巨大血口,鲜血如泉喷出。
朱瞻墡只是抬手之间,伴随着一声巨响。
兀忽纳,这个在瓦剌中数一数二的勇士,毫无招架之力身死当场!
只见朱瞻墡手垂下后再次抬起,袖口滑落到手臂,露出一只细皮嫩肉保养极好的手。
夹在手指之间的那颗小铁块消失不见。
朱瞻墡冷笑:
“本皇孙说过了,出手必伤人命!”
朱瞻墡细嫩手指缓缓点向也先额头,声音幽幽,带着无穷无尽杀机:
“小王子,你很喜欢搏击嬉戏吗?”
“要不要下场玩玩?”
“也许小王子你天生神力,武艺惊人,能多撑两口气也说不定?”
感受着额头上手指冰凉触感,也先只觉得整个人被无尽的未知恐惧紧紧攫住,压得他一口气都不敢吐出来。
年近十二岁时,自己孤身一人身处荒野,对上饥饿得眼冒绿光的狼王,也没有如今这般无力。
也先再也站不稳身子,扑通一下坐到草地上,低下头去:
“殿下,长生天在上,蛮夷之人也先,请求您宽恕我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