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呛呛呛呛~~~”
瓦剌骑兵们纷纷抽出弯刀。
无数刀身倒映着秋末日光,冰寒刺入人的骨髓深处。
杀气弥漫。
气氛瞬间肃杀无比。
无数瓦剌骑兵只等也先下令,就要一拥而上,将这四个该死的大明人斩成肉酱,给勇士额图报仇。
“不会吧不会吧?小王子,你生气了?”
“刚刚我就说刀枪无眼,容易出现损伤。”
“没记错的话,小王子你前面说的是生死自负,绝不追究来着?”
“算了,石亨,你还不快滚过来,向小王子请罪?”
“小王子虽是那么一说,可咱们毕竟是客,你切磋之时也该时刻注意不能太过,就算额图勇士要杀你,也要慷慨赴死,怎能反杀了额图?”
朱瞻墡一通阴阳怪气,看似在斥责石亨,却是句句直抽也先巴掌。
石亨如今对朱瞻墡说话的潜台词领会极深,马上明白他的意思。
连忙下马提刀直奔而来。
来到也先面前,似乎才恍然记起手上还拿着刚刚将额图人马分家的凶器。
把长刀扔在地上,单膝跪下:
“大明千户石亨,向小王子请罪!”
石亨话里头的潜台词,点明了自己是大明的千户级别将领,要是也先敢肆意虐杀,随时会酿成两国邦交大事件。
再说了,自己长刀就在身边,也先近在咫尺,要是翻脸,也要考量能否在手下救援前安然躲过自己长刀攻击。
也先脸色变幻,只觉得火辣辣般疼。
自己又让朱瞻墡拿话挤兑住了。
愤懑、憋屈、抓狂、羞耻,各种各样情绪,让也先恨不得下令将这四个可恶家伙全都斩杀当场。
可这命令,在也先口舌之间盘旋许久,愣是说不出来。
周围上万瓦剌骑兵,可并不都跟自己一条心。
草原部落特征,就是各部暗中较劲,又能为了共同利益合兵一处,统一听从调遣。
自己只是瓦剌绰罗斯部的小王子,瓦剌诸部,和自己父亲脱欢并列的,还有太平和把秃孛罗。
要是有机会,他们绝不介意坑死自己和父王,吞并掉绰罗斯部。
自己敢明目张胆杀死大明皇孙,消息马上就会被送去明军大营,永乐大帝岂会放过自己?
也先深深体会到智力被碾压的无力感。
也先急促深呼吸几口,将满腔愤怒强行压下,尴尬笑道:
“殿下说笑了,本王子岂是言而无信之人,本王子既然说了绝不追究,就不会食言而肥。”
“石亨是吧?勇士速速起来。”
伸手就要将石亨拉起。
朱瞻墡不咸不淡的声音适时响起:
“不对吧?小王子你明明抽出了佩刀,你看,现在还拿在手上。”
随即,恍然大悟道:
“本皇孙知道了,必定是小王子你欣赏石亨将军勇猛无敌,要将自己的佩刀赠与石亨。”
“宝刀配英雄,红粉赠佳人,我们大明素来有这个说法,小王子果然对我大明文化,了解极深。”
“石亨,还不谢过小王子赏赐?”
也先一口鲜血差点脱口喷出。
这把宝刀,刀柄刀鞘上镶嵌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石,刀身更据说是在极西的敌米石(大马士革)铸成。
是爷爷马哈木,征伐西域小国,从皇宫之中获得。
自己十二岁时独自猎杀一头狼王,马哈木大喜之下,将这柄宝刀赐予了自己。
如今马哈木已死,这把宝刀,对自己有着巨大的纪念意义。
还未等也先拒绝的话说出,石亨已经眼疾手快抓住刀把,用力回夺,口中大呼:
“石亨谢过小王子赏赐!”
于是,极为搞笑的一幕出现。
本该一方赐予,一方拜受的祥和场面,变成了宝刀争夺拉力赛。
最终,心里头纠结万分的也先终归意志力逊色了石亨几分,痛失祖传宝刀。
石亨这厮还不过瘾,打蛇逐上棍,没脸没皮凑近,硬生生从他腰间把镶满宝石的华丽刀鞘一并解了下来。
美曰其名身为爱刀人士,怎可忍受宝刀与刀鞘天涯永隔,小王子务必成人之美。
也先简直气疯。
智商被碾压的羞耻感让他愤恨欲死。
自己在朱瞻墡身上没能占到一丁点便宜,这几乎成了他的执念。
没找回一点脸面,怎会甘心让朱瞻墡四人就此离去?
可看了看壮如巨熊的石亨,也先暗暗心惊。
除了自己,瓦剌一部,恐怕是找不出能与这家伙对敌之人。
再派人挑战他,只是自取其辱。
自己下场和朱瞻墡的护卫对打,更是羞辱了瓦剌整个部落。
眼神闪烁之间,猛然注意到徐恭兴安两人。
顿时,也先眼神大亮。
这徐恭身高体型看着不过就一寻常瘦弱的大明汉人样子,膀大腰圆的瓦剌勇士一人几乎可以抵他两个。
而且徐恭脸色苍白,身上衣衫破碎,犹有不少发黑血迹,显然重伤未愈。
朱瞻墡,你这个狗贼,是你不留情面,别怪我也先欺负人了。
也先哈哈大笑,指向徐恭:
“只比试了一人没什么意思,本王子还没看够。”
“第二组比试就他上吧,看他这身衣着,应是大明锦衣卫,听说锦衣卫个个武艺娴熟,日常缉拿犯人。”
“我们瓦剌勇士,常常摔角戏斗,也是将对手制服压在地上。”
也先回头看向自己属下人群,用蒙古语大呼:
“八噶喇,你来和这位锦衣卫勇士比拼摔角之术。”
随着应答之声,从人群之中挤出个如巨灵神般的高大身形。
朱瞻墡一眼望去,心头几乎漏跳半拍。
要说石亨已经够高够壮了,身高几近两米,体重足有两百四五十斤。
可在这个巨人八噶喇身边,石亨简直就像个娇小的孩童。
八噶喇估计是患有巨人症,目测足有两米二三十,全身肥硕,体表包着厚厚一层脂肪。
看样子,估计得有四百来斤重。
徐恭才一米七左右,体重也就一百多斤,让徐恭和八噶喇摔角?
这特么是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也先你可做个人吧。
不说徐恭现在重伤未愈,就算活蹦乱跳,被这八噶喇一屁股墩坐到,也要骨断筋折,夹在他的臀缝中拔不出来。
“不行不行,徐百户受伤还未痊愈。”
朱瞻墡矢口否决。
也先终于感觉占了一丝先机,目露残忍之色:
“徐百户不能出战的话,那就这个没把子的家伙。”
也先指向兴安,毫不客气嘲笑道:
“这个家伙虽然已经没种了,可胯下的是陈年旧伤,应该早结痂好了吧?”
“没了把柄要害,应该更强才是,哇哈哈哈哈。”
一句话,朱瞻墡四人脸上全部罩上寒霜。
尤其是兴安,残缺之人,本就最忌讳被人嘲笑,一双手愤怒地紧紧扣住案角。
徐恭倏然站起,满脸怒色:
“殿下,小人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