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从指缝里溜走，伴随着日落月升。
此刻距离布耶尔就任高专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夏油杰上完二年级的理论课，刚出教室门就看见五条悟依着墙，一脸忧郁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手掌。
“悟！”夏油杰走过去，走到五条悟身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节课是一年级的体术课吧，你又逃课了。”
五条悟：“欸，学生之间的切磋就没有great teacher gojo 在场的必要了吧。”
夏油杰死鱼眼：“所以说果然又逃课了吧，小心学生们去夜娥那儿告你不负责哦。”
五条悟嘿嘿一笑，又不吭声了，单手撑着下巴看天，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夏油杰顿了顿，招手让从教室里出来的学生不要偷听，学生们瞅瞅这个瞅瞅那个，一起勾肩搭背嘻嘻哈哈消失在走廊尽头。
撸了一把要散的丸子头，黑发男人双手背到头后，一边熟练将手腕上的皮筋套到头发上，一边关切地向五条悟透以询问的视线。
“又是谁惹得五条家的家主大人不高兴了？”
五条悟睨他一眼，沉默片刻，脸上露出让夏油杰感到惊奇的难为情的神色，原本只是以为，是高层那些残余烂橘子又在搞些无伤大雅却让人憋屈的小动作的夏油杰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立马摆正身体，表情严肃的说：“出什么事了？我听听，说不定能给你出个主意。”
那双苍天之瞳在掀起的眼罩下方翻了个白眼，“既然要分担，就不要用这种充满了看戏的语气。”
“好吧。”夏油杰耸肩，“那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可是拖着上了一下午课的疲惫身体在等你说你的烦恼，要是不说的话，你冰箱里的大福就全拿去送学生吧。”
夏油杰非常冷漠。
五条悟撇撇嘴，勾住眼罩的手指重新插回兜里，另一只手又从兜里解放，去夏油杰的脖子。
挚友俩勾肩搭背，准确来说，是五条悟单方面拽着夏油杰的脖子肩膀走，而后者脸色发青，显然是被猛然一勒给勒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手臂用力，强行将挂在脖子上的手掰下来，夏油杰揉着颈上被磨得刺痛的皮肤，冷笑。
好了，今晚就去抢悟的冰箱！
被挚友不客气的甩掉手臂，五条悟也是面无表情，一副状态外的样子，似乎是心有所感，他老神在在的问。
“杰，你觉得布耶尔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
布耶尔是个什么样的人？
印象中的白发女人总是很恬淡，但这股宁静让夏油杰感到微妙的敬畏，那种敬畏就像生物链上相差甚远的两个不同物种。
对远远超过自己这一等级的生物由内而外的向往、敬仰，还有惧怕。
夏油杰摇摇头，将那些莫名的情绪和感知赶出脑海。
他掐住下巴，这算是思考时的惯有姿势了。
五条悟期待地转过头看他。
“......很强。”夏油杰肯定道，他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身为最强咒术师的直觉是这样告诉他的。
“虽然布耶尔担任的是常识课的老师，但不管是体术还是咒术，她都给我一种能轻而易举打败我们的错觉。”
能看到咒灵代表着拥有足够的咒力，但术式是咒术师与生俱来，镌刻在灵魂上的天赋，这不是后天努力就能超过的天定。
五条悟摇头晃脑，双手背在身后，很可爱的样子。
“我不是说这个啦。”白发教师笑眯眯，“我问的是——”
夏油杰看见身边人停下脚步，于是他也跟着停下。
头发在眼罩加无下限的作用下竖起来，整体看上去脑袋像个羽毛球的男人一根手指竖在擦了唇釉的嘴唇中间，一字一句，咬文嚼字般说出他后面的话。
夏油杰：“......”
夏油杰：噗————！！！
夏油杰表情惊悚，如同半夜醒来发现收养的可爱流浪猫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肌肉壮汉躺在身边，对着自己暗送秋波！！
“五条悟你脑子没问题吧！”
远处，一年级的三人组在烟尘四起的操场里，向着远处麻雀乱飞的森林投去注目。
“咒术师入侵了？”粉发少年挠头，被隐入视线盲区的橘发少女捶进地里。
发色如同一团燃烧的永不熄灭的火焰的少女气宇轩昂，一手握锤，一手夹着钉子。
“哈哈哈，虎杖你输了！今天的外卖你付钱！”
从地里把脸拔出来的虎杖一脸苦涩，“......我好不容易做完一个任务的奖金......”
烟尘散去后，白发编成辫子，柔软垂在胸前的布耶尔拍着手掌，从操场边缘靠近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少女。
一个海胆头的黑发酷哥跟在女人身后，而他的身后跟着两条超可爱的修狗。
“进步得很快啊。”布耶尔夸奖道。
她刚到咒术高专的时候，一年级生入学还不到半月，现在才过去两三月，三小只的速度与反应能力和战斗意识已经有了非常显著的提升。
她被三小只围着，学生们的脸上看到她到来的那一刻扬起真心实意的欢喜。
“森林那边又是夏油老师和五条老师在打架吧。”虎杖悠仁摸着自己后脑勺鼓起来的大包。
海胆头少年没什么表情，就是在橘发少女扑在自己两条玉犬中间，两手各搂着一条狗的脖子呼呼呼的时候嘴角一抽。
“他们一直是那个样子，时不时打一架，虎杖，你最好早日习惯。”
因为不久后，他们就会展现出打起架来能推平整个高专的破坏力，以至于学生们会大半夜去市区住酒店。
暂时还保持天真的虎杖：“啊？”
布耶尔怜爱地揉了揉小脑虎的脑袋。
忽然，世界的某处传来一阵震动，那是属于世界树的枝蔓向她传递出的讯息。
“惠，你先带悠仁和野蔷薇回宿舍休息。”
布耶尔依旧温和：“要什么伴手礼？我暂时要离开学校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或许会带礼物哦。”
虎杖悠仁举手：“当地特产！”
又被捶了一把，小老虎泪眼汪汪。
伏黑惠收回手，额头上蹦出个十字架，直到看见虎杖悠仁抱头才消下去。
沉稳少年看向布耶尔：“要给五条老师说一下么？”
这么问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布耶尔和五条悟的相处这几个月大家都看在眼里，两人相处时不自觉透出的亲近和信赖是前所未有的出现在五条悟身上的东西。
布耶尔目前表现出来的身份是没有术式但能看见咒灵的常识课老师，突然离开，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困惑，比如伏黑惠。
五条悟是他的恩人，谨慎对待布耶尔，是他选择的报恩方式。
“嗯？可以哦，不过请惠让悟不要担心，我很快回来，一天就行了，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们的。”
——
粘稠血液腐蚀沿途的花草，蜿蜒盘旋的纹路构成诡谲的图案。
粉发少女笼罩在巨大的斗篷下，当那血液发出猩红微光，鹿目圆眼底的扭曲野望被照亮。
死寂中，一道清亮和缓的嗓音响彻在这荒凉的空间内。
布耶尔从一颗暗色的树后转出身子，对着表情骤然变得难看可怕的鹿目圆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啊。”
“絹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