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疯狂摇头,想要甩掉脑中的那股火。
他面目可憎,嘴脸扭曲,神态丑恶,欲火如万蚁啃噬,从皮肤啃到心坎里面去了。
他发疯一般往下游去,速度极快,力气极大,一挥手,竟然赤手空拳抓了一条绿萝鱼。
孟南张口往嘴里塞去,大口啃食。
绿萝鱼绿色的血液在水底如荧光液散开,照的孟南面容绿绿的,恍如鬼魅。
绿萝鱼的血液清凉,孟南狂吸,如饮甘露。
【桀桀桀...不够不够!还是不够!我还要!!!】
虽置身于水底十数米,但他如在沙漠上缺水濒临死亡的行人,绿萝鱼的血,如同甘露,给了他丝丝凉意。
孟南浑身扭动着,在水下追逐着鱼跑,捉一条啃一条,像是个疯狂的原始人。
不知过了多久,孟南浮出水面,筋疲力尽地躺在岸边的巨石上,大口喘着粗气。
“通脉境五重肉身,成了!”
望着天空中开始出现的月亮,他喃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太难受了!一次比一次更难受!”
“顶不住啊!”
孟南眼角有泪花闪动,缓缓落下.....
休息片刻过后,太阳临近西山,孟南坐了起来,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捏,石子被他捏成了齑粉。
他朝南望去,咬牙道:“反正又不会死,再来一次又何妨?”
“九阳焚体诀,第六次憋功,我来了!”
刹那间,他如遭重击,身体上的衣服燃了起来,孟南闭上了眼睛,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前面是万蚁噬身,接着再挠心,现在是老子的骨头都痛了....”
他再度扎入潭水当中,赤手抓鱼。
但这次憋功,阳火实在太大了,烧得他体内如洪炉,绿萝鱼的寒气,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起作用。
就像是火大到了一种程度,浇水反而烧得更旺。
孟南心态崩了,心中那叫一个嗷嗷后悔。
“虽说不会死,但这踏马的生不如死啊!”
“磨人啊!这踏马什么邪功?”
“啊啊啊!难受啊!”
阳气一旦运转起来,没有这么容易停止,孟南神智渐渐模糊。
感受到寒潭深处的寒气更浓,他发疯一般本能地往潭底游去。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已经漆黑一片,孟南忽然惊醒过来。
【第六次阳火焚身过去了...我现在的肉身是...通脉境六重!】
孟南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的强度大大增幅,五脏六腑更是如此。
别的不说,现在的肺,居然可以把水当中空气吸入,在水中吸收氧气。
【这踏马的!真·铁肺啊!】
【就是不知道,我的肾是不是也这么硬核!!】
孟南大口吸水,像是化成了一条鱼,在水底欢快地游动,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水下的环境。
如鱼得水。
【是了!这是激发我纯阳之体的神通了!】
孟南很高兴,气血境还可以憋功两次,即第七次和第八次。
【不知道接下来身体还会不会开发出肉身的其他神通....】
孟南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般深吸一口水,紧闭双眼,犹豫了片刻,突然像是为自己打气一般,大声道:
“憋功又还不会死,我怕什么?怕个毛啊!”
“就像泡妞一样,反正又不会死,怕个毛啊!”
“九阳焚体诀,第七次憋功!给我开!”
【咦?没什么问题?也不难受?】
他睁开眼睛,发现什么都没有,耳边只有细微的滋啦滋啦的声音。
“滋啦滋啦!”
孟南运足目力一看,不禁毛骨悚然,他皮肤表面,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泡。
这泡一开始很小,随后越来越大,最后竟烧开水的锅底一般,咕噜咕噜地一个劲往外冒。
“这是热到我身边的水都烧开了?”
孟南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因为一股发自灵魂的热浪渐渐升起。
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红,散发红色的光芒,而且也越来越热。
这种热,以指数的力度倍增,让孟南发自内心地悸动。
“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奏啊!”
孟南心中一颤,不得不往更深、更让他感到凉爽潭底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欲火全面爆发,他一声惨叫,身体赤如红铁,置于黑暗水中,滋啦滋啦地响着,不断往外冒泡。
“哎呀!哎哎呀!哎哎哎呀我滴个娘呀!!!”
孟南哭爹喊娘,如落水死狗挣扎,四肢乱抓,赤红色的烈焰从他毛孔中喷薄而出,他感觉阳火将他骨头都融化了。
“神啊!仙啊!救救孩子吧!我不要练体了!不要再憋功了!不要再烧了!!!”
他发癫一般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感觉这一次,蚂蚁咬碎了骨骼,钻到骨髓当中啃噬,让他痛不欲生。
痛得他昏迷过去,又痛得他醒过来。
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睛,一道金光从眼中闪过,他发现自己能看清潭水四周的石壁。
【卧槽!火眼金睛吗?肉身新神通啊!】
再看自己的身体,宛如新生婴儿般嫩滑无瑕。
他一拳挥出,一道暗流兀然而动,击在石壁上,留下一道拳印。
孟南神清气爽,大笑:“九阳焚体诀不过如此,憋功第七次,肉身通脉境七重,成了!”
看着自己的身体,肌肉棱角更加分明,稍稍一用力,就爆发出骇人的弧度。
【通脉境第八重...第八重.....】
孟南迟疑片刻,一咬牙道:“反正还不会死!怕个毛!怕个毛!”
嘴很硬,身体却迟迟没动静。
他在水下自言自语,满脸紧张,尝试着自己说服自己。
“不怕不怕!第八次还死不了,我的肉身又能晋升通脉境八重,这个世界的人怕辛苦不怎么练体,我暗暗练习,然后惊艳众人...”
“况且,生命在于运动,我肉身这么强大,那方面肯定也很强大....”
“对!这是我的杀招!只要能近身,结合我的纯阳之体,凝丹境修士或许也能一战....”
说了很多,孟南始终下不了决心。
“踏马的!这功练的老子有心理阴影了!!这逼功,不练也罢!”
刚要放弃,另一个念头又起——
“都到这份上了,难道焚个大满贯?”
孟南一咬牙,大喝道:“九阳焚体诀,第八次憋功!启!”
他紧闭双眼,全力运转神功。
神功刹那间,他感觉自己成了一粒尘埃,缓缓坠入深渊当中,忽然这黑暗的深渊猛地喷出一个太阳.....
他惊恐一动,身体的皮脱了;
再一动,肉一块一块掉了;
又一动,骨骼散了....
这一次,蚂蚁沿着骨髓,往脑子里钻去,一点一点啃噬他的脑子。
“哎哟!哎哟!我错了!!!不要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
孟南抱头痛哭,满脸悔恨。
阳火焚脑,让他丧失了理智。
他感觉自己不断地在失去:
失去了双手,失去了双腿,失去了五脏六腑.....直到完全失去了自己。
所有看到的、所有想到的,全部都在远离自己而去,被一片大火焚尽成虚空。
他感觉天地大势往自己身体压过来,瞬间化为齑粉,自己啥也不是。
野马也?尘埃也?
统统都不是。
大势将他压成虚无,万物皆为虚无。
忽然一粒火花自虚无中飘出,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粒火花,火花也成了这片天地的唯一,周围是虚无,于是火花就是这片天地。
他仔细看去,火花越来越像个浑身赤条条的男人,他仔细端详,火花越来越大,这个人露出了形状,竟就是他自己!
一个激灵,他醒了过来,恢复了自主意识。
他大汗淋漓,浑身衣物早已经被烧光。
轻轻一动,身体发出阵阵密集如过年放鞭炮的闷雷之声。
“哈哈哈!通脉境八重肉身!成了!”
孟南大笑,只感觉身体无比轻盈,仿佛自己就是水,水就是自己。
他一只手指轻弹,水波暗涌,竟像是电视《天龙八部》里段誉的六脉神剑特效一样——波纹从指尖激射出去,打在石壁上。
嘭!
波纹轨迹击中的那块石头崩了个角。
“嘶!”
孟南倒吸一口凉水。
“肉身通脉八重,恐怖如斯!”
“这可是纯纯肉身的力量啊!”
他心中很兴奋,如此肉身,与人斗法之时,可以诈死,待对方近身后,一跃而起打碎敌人的膝盖;
也可以不运转功法,不往外显露气血波动,不漏山不漏水,待慢慢靠近敌人时,突然发难,给他一个大逼兜子。
除此之外,也可用在另一方面,必能叫人服服帖帖。
想到这里,他森然地笑了起来。
“桀桀桀....”
“如今神功小成,正是出去大显身手的时候!”
他抬头一看,头顶是一个星星般的小点——那是水面,才发觉自己竟然潜入水下这么深。
低头一看,孟南吓了一跳。
只见潭底是一颗直径十米的赤红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咚咚!
咚咚!
一阵鼓声响起,那是水底这生物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孟南毛骨悚然,拼命向水面游去。
水底的那双巨眼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圆形的洞。
潭底另有天地!
隐约间,孟南听见了有声音从潭底传来:
“大补啊!竟然是正宗的纯阳圣体!!”
“好好好!这一次合欢宗的小辈们够爽快,知道本雕醒来饿了,竟投喂了个这么嫩的大餐!”
孟南低头一看,只见那颗赤红的巨眼移开了,探出了个不知什么猛禽的喙,占满了潭底。
这喙口一张,幽泉潭的水瞬间失重,哗啦啦地往它口中落去。
孟南大惊,划水的手脚已经变成了虚影,但身体依旧缓缓下落,他恨不得多出三头六臂。
他心中大悲:“吾命休矣!”
“嘎嘎嘎!好小子,你就老实给本雕吃了吧!”
潭底的声音传来,孟南愤怒大吼:“老子还是雏!不甘啊!”
他惊恐地全力催动《九阳焚体诀》,浑然不知,这已经是第九次运转了....
......
合欢宗的宗门广场中央,原本悬浮着一座小山,藏宝阁就建在上面。
六大派合攻合欢宗时,各派宗主、掌门纷纷祭出镇派法宝,打破小山悬浮阵法。
此时的小山落到宗门广场上,七层藏宝阁亦是落在了上面,不偏不倚,正是宗门正中央。
如今,偌大的宗门广场以及藏宝阁,都成了洗墨阁的大本营。
在一处营帐当中,杨雄、陆琪琪、以及洗墨阁的四大长老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吃饭。
洗墨阁宗主袁海坐在正位中间,他们的四个大长老位于两边。
另一边,陆琪琪坐在中间,与袁海遥遥相对,杨雄坐在旁边。
陆琪琪总感觉这次磋商是另有阴谋,一口菜也不想吃,一口酒也不想喝。
这几天,她都在充当玄天宗“代理掌门”的角色,在杨雄的协助下,跟各大派的大人物磋商,为玄天宗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次的磋商,就是想要洗墨阁宗主答应六大派的杂役之间互相融合,组成真正的盟军,将来在合欢宗得到的机缘平分。
然而洗墨阁宗主袁海迟迟不开口,两边的四个大长老左右而言其他,这让陆琪琪越发不耐烦。
酒桌上觥筹交错,这是她最不喜欢的事情,但如今她又不得不做。
洗墨阁阁主袁海举杯说道:“你父亲陆风真乃当世英雄!当日攻入合欢宗,他身先士卒,一手八风剑,连杀十里,直取合欢宗炼器院长老首级,没猜错的话,他如今已经是凝丹境九重,即将突破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伤势如何?身为盟友,我们都很关心啊!”
此话一出,陆琪琪脸上一丝不自在闪过。
玄天宗宗主陆风受伤的消息,六大派都已经知道了,但至于受多重的伤,他们却是不知。
眼下必是试探她的口风了反应。
陆琪琪心思灵敏,笑着说道:“谢袁阁主如此上心,我父亲因祸得福,回宗门闭关欲要冲击宗师之境,爷爷正给他护法呢!”
洗墨阁宗主举杯庆贺道:“恭喜恭喜!祝贺玄天宗一门双宗,当真是难能可贵啊!”
陆琪琪皱眉,话锋一转,道:“袁阁主,不知道这平分机缘之事,洗墨阁意下如何?”
“好说!”
袁海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道:“咱们共饮此杯,再谈正事如何?”
陆琪琪见他喝酒,皱了皱眉,也只好一饮而尽。
刚一下肚,她便感觉这酒很不对劲!
酒水的热度从喉咙热到胃里之后,再缓缓向小腹中挪去,最后化作蚂蚁般散开消失。
正当陆琪琪疑惑之时,忽然感觉自己脖子有羽毛轻轻刮过,酥痒无比,她伸手摸去,却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不仅仅是脖子有反应,胸前背后手臂、小腿、大腿、甚至是....
“唔....”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盯着杨雄。
“杨雄!”
她怒斥着,小脸却越来越粉红,呼吸越来越重。
杨雄也站了起来,扶着陆琪琪,说道:“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