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凌飞恋恋不舍的看了德叔一眼，随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张凌飞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张万强和德叔两人。
噗通！
张万强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面上。
“德叔，你对我们张家的大恩大德，我张万强无以为报，如今也只能以叩头相还，请您受我一拜！”
张万强说，毫不犹豫的一头磕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可见用力之大。
三次之后，张万强这才起身。
“老爷这又是何必呢，以我一个将死之人，换取张家光明前程，值了！”德叔艰难的说道。
“德叔！我对不起你！”张万强眼里泛着泪花，略带痛苦的说道。
“没关系的，这样挺好。”
“你这么做，我很欣慰，九泉之下，我对老爷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德叔说道。
就在德叔病情加重期间，张万强把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全部都进行了处理。
能退出的退出，能转卖的转卖。
洗不干净，又脱不了手的，张万强就全部都推到了德叔的身上。
以德叔一人之躯，背负了张家这么多年以来的污点。
也将张家彻底的从涉黑的泥潭中，给拔了出来。
而这些，张万强之前都没有告诉过德叔，可是从此刻德叔的表现上可以看得出来，德叔对这一切，竟都是知晓的。
只不过，德叔好像并不介意张万强这么做。
“德叔，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张万强问道。
人之将死，张万强也希望自己能够再为德叔做点什么，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好，只要有的做，也好借此抚平自己略带愧疚之心。
“我这一辈子，能活到这把子岁数，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要说唯一的念想，倒也是有一个，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埋在老爷边上，等我下去，还可以找他说说话，解解闷。”
“呵呵···咳咳咳····”
德叔才刚发出点笑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更加的苍白起来。
“请德叔放心，您的墓穴已经备下了，就在我父亲旁边。”张万强赶忙说道。
“那我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德叔笑着说道。
张万强拉开了病房门，又把张凌飞给叫了进来。
“给德叔磕头。”张万强对张凌飞说道。
张凌飞有些懵，却还是照着张万强的意思做了，规规矩矩的跪在德叔的病床前，哐、哐、哐磕了三下头。
此刻的德叔，经过刚才的那阵咳嗽以后，人更显得虚弱了。
张万强重新给德叔戴上了氧气面罩。
“德叔，我们走了。”张万强轻声说道。
德叔无力说话，只是以眨眼睛的方式，回应了张万强。
“爸爸···”张凌飞也看的出来，德叔的时间已经不久了，他想要留下。
张万强却是一把拉住了张凌飞的手臂，扯着他走出了病房。
五分钟后，数辆港警的冲锋车，以及挂着警笛的轿车，冲进了医院，堵在了门前。
一队O级的探员，带领一群荷枪实弹的港警，冲了进去，直奔德叔的病房。
哐！的一声，特护病房的房门，被穿着防弹衣的警察给踹开了。
一伙人迅速的冲了进去，数把各色枪支全都对准了躺在病床上的德叔。
从德叔滚动的眼珠，大家可以判断的出来，德叔还活着。
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港警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一名身穿高级西装，带着黑框眼镜的警官，背手走了进来。
看着床上的德叔，那人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初，那是一种自信到极致的微笑。
“想不到，曾经叱咤港城黑道，让无数烂仔闻风丧胆的德叔，如今却是落得这副模样。”
“德叔，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废话我就不讲了，现在张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摆明了是要让你背黑锅，只要你肯转做污点证人，我愿意向你保证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可以救活你。”那名O记的长官诱惑着德叔。
病床上，德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人。
并不作声。
那探长俯下身子，伸手将德叔的氧气面罩再一次拿了下来。
“你都这副样子了，姓张的还要让你背黑锅，摆明了是想要你死，这么不讲义气，你还护着他们做什么。”
“跟我们警方合作，我们立马给你转院，安排最好的医生给你，怎么样？”
德叔看着这位探长，使劲的说道：
“信条子死得快，老子混了一辈子的江湖，你说我就信？”
那探长也不生气，继续说道：“看看你现在，住在特护病房里，却是连个有用的医生都没有，你以为姓张的是在救你的命？错，他现在巴不得你马上咽气呢，所以你现在只有跟我们警方合作，指认张万强，你才有一线生机！”
挑拨离间之法，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
只是有些时候，不高明的手段，往往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在德叔这里，那样的惊喜注定是不会出现的。
“阿sir，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请你们出去！”德叔强自撑着，将说话的声音尽可能的放大。
现在的德叔，动的越是激烈，消耗越大，人就越是虚弱。
甚至随时都有可能咽气。
“干嘛这么不识好歹呢！”
那探长拿出了一张拘捕令，双手扯着两端，在德叔眼前晃了晃。
“看见没有，这是你的拘捕令，单以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够让你在赤柱监狱里面住上两百年的了！只要你答应转做污点证人，我保证替你去求法官，保你没事。”那探长更是不死心，继续诱惑着说道。
“来，你过来一点，离我近一点，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德叔躺在床上，很是虚弱的说道。
那探长，正在高兴，还以为是自己说动了德叔，弓着身子，贴着耳朵，向德叔靠了过去。
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账本就·····大街····”德叔嘴里似乎是在念叨着什么，那探长敏锐的听到了账本两个字，后面德叔说的什么，他却是怎么都听不清楚。
本能的凑的更近，想要仔细听听德叔说的是什么。
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凑到德叔嘴边的耳朵，却是被德叔一口咬住。
“啊~~~！！”
“放开！松口！”
剧烈的疼痛，让那探长直跳脚，却又不敢使劲的撕扯。
围在四周的O级探员们，见自己的上司被咬住了耳朵，顿时都冲了上去，伸手帮忙。
德叔插满输液针的双手，死死的抱住了那探长的头，嘴上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咯噔！
德叔的牙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啊！~！！”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那探长终于挣脱了德叔的束缚，只是此刻他的左耳，却也是少了一大块，鲜血止不住的流。
德叔满嘴是血，眼珠子瞪得老大，凶恶的犹如一只发了疯的恶鬼。
“掰开他的嘴！把我的耳朵找出来！”
那探长一手捂着流血不止的残耳，一边指挥着手下的探员们。
三四个人一起扑在了德叔的身上，按胳膊的，掰嘴的，几个人合力想要从德叔的嘴里，取出探长的半截耳朵。
德叔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最后，
滴滴滴·······
心率监测仪器上，最终变成了一条直线。
德叔的嘴也终于被那几名探员给摆开了。
“探长！死了！”
一名探员发现了德叔的不对劲，伸手在德叔的鼻孔上试探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又摸了摸德叔的脖颈动脉。
没气也没有脉，德叔是真的死了。
“我的耳朵找到了没有！”那探长现在只关心他的半截耳朵。
“不···已经不在他的嘴里了。”掰嘴的那名探员，却怯生生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