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间,黎晴山好像又看见了他的另一生。
但是与困难的前世不一样,他看见的这个新世界,末世没有来临,他在花团锦簇的世界里活得肆意,携手大哥在商界取到巨大的成就。有个声音告诉他,他是世界的主角。
他觉得疼痛无比,头仿佛要裂开般,让人煎熬难忍。听到那个声音,他压制着头痛只想讥笑,一个站在高处却无欲无求,孤独终老的主角呵。
他忍着剧痛冲出虚幻又冰冷的梦境,猛得睁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视线里三个模糊的苏方渐渐合成一张清晰的脸,“黎二”两字由远及近,层层叠叠,回响在耳朵里,晃得他头更晕。
他重新闭上眼睛,忍住内心的暴躁,冷冷扔出一个词:“闭嘴!”
苏方立马合上嘴巴。
然后他就看见黎二重新睁开眼睛,并强行撑住身体坐起来。
“哎,黎二……”苏方急忙塞一个枕头在他身后。
“闭嘴!”黎晴山扶住脑袋,打断苏方的话,急问:“缃叶呢?”
“叶姐在城墙上对付丧尸呢。”
“你为什么不守在她身边?!”黎晴山气极,一双眼睛好像会冒火。
苏方被看得一怵,小声喏喏地说:“是叶姐叫我看住你的。”
他急忙补一句:“我听说围城的危机已经解决了!”
“确实已经解决了,魔气已经散去。”小玉的声音在背包里响起。
“我昏迷多久了?”黎晴山扶着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苏方赶紧过去扶住他:“五六个小时了。”
黎晴山坚持要往外走,而且是往城墙的方向。
苏方顿时觉得做小弟艰难,觉得自己冤得不行啊。
听这个大佬的话,就会被另一个大佬骂。要是等下叶姐回来发现黎二没有好好躺着,他估计又要挨骂了。
被念叨盛缃叶已经带着罗银红二人回到北边郊区的小屋,带回胡小蝶的尸身,然后回到黎瑾瑜他们所在的大厦。
发现黎瑾瑜等人已离开后,盛缃叶再次回到基地城墙下。
黎瑾瑜等人正在墙下和基地的人一起清理战局后的狼藉。他们将牺牲的人集体挖深坑掩埋了,再把挑出晶核的丧尸尸体扔进货车里,准备运到郊区一起焚烧。
罗银红沉默地将怀里的胡小蝶抱给走向前的司徒庄。
司徒庄抱着胡小蝶的尸体,久久没有动弹。
盛缃叶拿过胡小蝶手里紧攥的蝴蝶吊坠,放入他的手里,低声说道:“入土为安吧。”,便往城内走去。
战斗了几个小时,纯粹通过武艺、身法、剑法,盛缃叶体力也透支得厉害。何况又御剑飞行了几个小时。
此时,白天的一切就像此刻的天色,已开始落下帷幕。她不由松下紧绷地身躯,开始感到一丝疲惫。
被众人拥护着进基地内的盛缃叶一眼就看到脸色苍白的黎晴山。她快步走到他身旁,严厉地扫了一眼苏方,才对黎晴山说:“你怎么出来了?”
苏方:……乌鸦嘴就是我自己!
她的样子比上次在变异鼠巢穴还要狼狈,脸颊、手臂和身上的衣服都溅有乌黑的斑斑血迹。
神情也疲惫,低沉。
黎晴山脸色一沉,眼眸压抑着怒气。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谁的怒气。
盛缃叶朝他温柔笑了笑:“我没事。”
黎晴山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对她哑声道:“我也没事了,辛苦你了,我们回去吧。”
他牵住她的手往回走。
盛缃叶此刻也无心计较其他,她顺着扶住他手臂往屋内走去。
“精神异能……”看着弟弟苍白的脸,黎瑾瑜只是闪过一丢丢担心,很快就陷入沉思。
精神异能攻击人的大脑,防不胜防,同级对抗,在措不及防的袭击中能让对方昏迷。
他眺望远方。
他们的队伍缺少一名精神异能者。
黎晴山的头痛已经缓和了许多,他倚靠着墙坐在地面上,怔怔地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他想起盛缃叶那沾着血迹的脸,又想起了看似繁华实则孤独的浮梦一生。
内心有一种欲望喷薄而出,他的眼睛冒着不甘的炙热火焰。
他不会让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他闭上眼睛,喉咙滚动,手握成拳。
黎晴山蓦地睁开眼睛,站起来。是她的脚步声。
“黎晴山。”沐浴过后的盛缃叶抓着未干的发尾,敲响他的房门。
几乎是敲门声一响,门就打开了。
盛缃叶一顿。下午用了莲瞳之术在眸内仍有遗留,所以现在在她的视野里,黎晴山身上依旧缠绕厚沉沉的黑气,但是非常多的璀璨紫光争先夺后地穿过“乌云”,强烈地彰显着曾经幸运之子的厚泽。
“怎么了?”黎晴山关心地问。
盛缃叶回过神,探究地看了一眼他平静地脸。
然后她把长长的头发往前一伸,有些苦恼:“头发太长了,或许你可以帮我修剪一番。”
黎晴山示意她先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她手中头发。
他眼眸深沉地摩挲了一下手中乌黑湿润的青丝,不舍地劝说:“真的要剪吗?其实绑起来也可以。”
盛缃叶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坚定她的想法:“剪到腰上的长度吧。”
黎晴山最终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将她的长发剪短,再用干净的干毛巾把她的头发尽量拭干。
在她看不见的身后,他将剪下的头发用一根发带整齐绑起来,存放在一个精美的木盒里,再放入空间里。
“我头发呢?”盛缃叶突然转头,瞧了一眼身后问。
黎晴山莫名有些心虚:“我收起来了。”
“那你要放好,我的头发是不能随便扔的。”
“好,你放心。我给你按摩一下头部。”黎晴山双手放到盛缃叶的头上,力度适中地按摩起她的头部。
盛缃叶不由笑了,她的声调一直偏甜,只是平时的清冷感冲淡了那份清甜。
此刻她懒洋洋地,声音甜甜软软含着笑意地问:“你怎么会按摩的手法呢?”
黎晴山的心情随着她的清甜声线也变得松快起来,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去养老院做义工的时候学会的。”
原本就困倦的盛缃叶被按摩头部,舒服得昏昏欲睡。
她在阖上眼睛,陷入黑暗前不由想:孤儿院,养老院。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他是有气运之子的风范的。只是为什么他的气运会禁锢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