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多日后,终于抵达了岭南林山城,林山城说是城,其实不大,城内也就一条主街,虽然是平南军管辖范围,但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城内并无文官,最大的官也就是个校尉,所以算是个军统城镇,城内居民多由一些流民和发配来此的家眷为主。
进入城内,几人首先入册登记,当然这对于这种边境城镇来说是十分必要的,毕竟一个闪失,可能后果就不堪设想,登记完后,几人走在大街上,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行人,这与夏都的嬉闹完全不同,偶见的几个人也脸色惨白,动作缓慢,显然身患重疾或者营养不良所致,也难怪,毕竟岭南地界就是如此,长期的沼气弥漫,别说人,就连动物都少有存活,即便有也多是毒蛇蜥蜴等喜阴之物。
木子询问秋琳月二人打算,得知没地方可去,无奈只能由着跟随。
墨白羽是第一次来到林山城,不过显然对此城还是有些了解,一路走在前面,明显脚步加快,慢慢的拉开了与三人的距离,木子明白,这是心神不宁所致,不过想想也是理解。
只走了片刻功夫,墨白羽来到一座破落的院子门前,瞅着这残败的院墙,有一滴泪不经意间滑落脸颊,这是墨白羽长这么大第一次流泪。
推开院门,只见四名约十二三岁至十六七岁的女孩在院子中央围坐着洗着衣物,旁边更有堆积如小山般的衣物,看这衣物,都是军人衣物,明显这是发配至此劳役的家眷。四人齐齐举目看向门口所立之人,良久,不知是四人中哪个说了句:“三哥?”
“是我,我来了,我来接你们了。”墨白羽声音哽咽的说道。
“是三哥来了,是三哥回来了,三哥来找我们了,快去找娘亲。”其中一个年龄略大的女孩高兴的说道,说完便飞也似的冲向墨白羽。
没有更多的话语,此刻四人相拥,搂着三个骨瘦如柴的妹妹,墨白羽心中悲愤交加。
不一会,木子带着秋琳月等人也来到了此间院子,此情此景,三人倒也不好过多打扰。
“三哥,大哥二哥呢?他们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爹爹呢?”女孩问道。
墨白羽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一味的抚摸着妹妹干瘪的双手,宠溺的问道:“饿了吗?”
三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墨白羽,一旁的木子赶忙取出车上的食物,三个女孩见状,眼睛顿时光亮了起来,但是丝毫不见动作,墨白羽拿过食物,席地而坐,将食物分发给三个妹妹,三个女孩顿时狼吞虎咽起来,墨白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更多的是宠溺。
“她们你家公子的妹妹?”秋琳月问道。
“恩,不然我们大老远来这干嘛?”木子说道。
“可这里大多是发配的女眷啊,啊!!!”秋琳月刚说了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一路上,木子的身手等等,让她想了很多,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那样,毕竟这多日相处下来,这两人着实不坏。
又过了一会,门外进来两个女子,一老一小,小的是刚才跑出去的女孩,这老人便是墨白羽的娘亲,墨柳氏,老人站在门口,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掐了掐自己干瘪的脸颊,始终不敢相信眼前出现的这个男子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娘~~~”墨白羽一个健步跪在老妇人身前。
“是羽儿,是羽儿,我的羽儿来了。”说完,便捂脸痛哭起来。
墨白羽连忙起身搂抱这老人,此刻,真正的感受到是自己的儿子后,老妇人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羽儿,你爹,和你哥哥呢?”老妇人轻声问道。
墨白羽一五一十的将这些年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墨白羽,于此同时,老妇人也将这些年,在岭南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只见老妇人越发痛苦,只见墨白羽青筋凸显。老妇人哭的是丈夫病死,一儿战死,一儿失踪,墨白羽愤的是,十四人,如今只剩眼前五人存活。
“娘,这些衣物?”
“是林山城守军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发配至此的人,必须得给军爷工作来换取粮食,不然,哎。”墨柳氏说道。
待四个妹妹吃的差不多了,四人首先想到的确是继续洗那堆衣物,木子刚要上前制止。
只见墨白羽一个抬手,四个妹妹便像有人推了他们一下似的,呆站在原地,呆呆的看向墨白羽,随后,墨白羽又是一个抬手便将那堆衣物抛出了院子。
“羽儿,不可,那是!”墨柳氏连忙说道。
“有何不可!娘,有我在,什么都可!”墨白羽阴厉的说道。
紧接着,便让木子将所带之物一一呈现出来,四个妹妹看到这许多之物,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秋琳月见状,也连忙帮着几个妹妹比划试穿起来。
“你们都是木白的妹妹?”秋琳月随口问道。
“谁是木白?”一个女孩说道。
秋琳月指了指墨白羽。
女孩噗嗤笑了起来,秋琳月诧异道: “怎么了?”
“他是我们三哥,墨白羽!!!”
“什么?墨白羽?他是墨白羽,你们是墨家人?”秋琳月诧异的叫了起来。
“是啊,我叫墨如烟,她叫墨如意,这两个叫墨如云、墨如灵,我们都是墨家的人啊。”女孩继续说道,丝毫没有看见秋琳月的脸已经红的通透。
“娘,这次我来,我就是要接你们离开,然后我们选一个景色秀丽的地方,一家子快快乐乐的生活,要是娘亲不喜欢,你说去哪里咱就去哪里!”墨白羽说道。
“怎么离开,羽儿,你可别忘了,我们是戴罪之身,现在你爹也不在了,我们还能去哪?”
“娘,爹不在了,我还在,您老想去哪就去哪,带上妹妹,我们离开此城,天下之大,难道还找不到容身之地,反正这次,我来就是要带你们离开。”墨白羽坚定的说道。
看着眼神坚定的儿子,墨柳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应允,随后,墨白羽便安排木子去城里寻得一间较好的客栈,带着众人便起身前往。
这多年,母女几人根本就是食不果腹,再加上长期的重体力劳作,让几人原本姣好的容颜大打折扣,身体状况亦是堪忧,也让墨母比同龄人看起来憔悴很多,住进客栈几人更是恍恍惚惚,明显不太适应,墨母更是怕墨白羽白天将军人衣物所扔之事被人发现,害了儿子,墨白羽知道这一切都是此地军卫所致,暗自做了决定,安排好众人后,墨白羽来到客栈大堂,找了临窗座位要了壶酒,独自喝了起来,眼神渐渐凶狠起来。
“你怎么不去陪他喝酒!”秋琳月拍着木子的肩膀说道。
“算了,老大这是要杀人的眼神,我这时候去,我怕!!我不去。”
听木子这么一说,定睛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平时少言寡语温文尔雅的男子,此刻双目泛着蓝光,身体四周仿佛散发凉气一般,让周边顾客都敬而远之,丝毫不敢轻易上前。
“他真的是墨白羽?”
“肯定啊。”
“你能给我讲讲他吗?”秋琳月说道。
木子看楼上墨家母女也早已熟睡,现在正好得空,索性就将墨白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当然不乏夸大的部分,尤其讲到一人入万军,就如砍菜一般,几进几出毫发无伤,听得秋琳月是双目花痴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