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蜜却毫不在意。
她并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朱镇炼的丹药乃是摩满教的古方。
朱镇在教内虽说是身居高位,可这并不是他的医术有多么精湛,他能说会道,惯于奉承,是以教主一直很喜欢他。其实,他的方子稀松平常,也无非是添加了翻白草、滴水珠几味清热败火的药。
宫中生活的饮食本就是大补、油腻,自然会多上火,吃了这些清热败火的药,自然是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催情之物,那些下三路的东西,石蜜更是不屑,她想这等方子,不要说是她,就是在街头找个游医,也能配得出来。
孔城陌看着石蜜虽说不说话,可是神态间却是极为自信。
定是觉得朱镇的方子不足为奇。
可是他心里明白,石蜜自幼在摩满教内长大,并不知道,有时候所谓方子和丹药就是一种心理作用。
于是又开口说道:“不过在宫里当差,自有一套游戏规则,方子开得好,却不如说得好。皇上之所以这么看重朱镇,多半也是信了朱镇那一张巧嘴的缘故。”
说到这里,他心中也是打鼓。
石蜜为人这么清高,在皇上身边,到底能不能取得信任。
似是看出了孔城陌的疑虑,石蜜说道:“我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
“哦?”孔城陌极有兴趣。
“朱镇的为人,想必大人也很是清楚。我倒是不用多加评价,可是他的技艺么,倒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大人肯定想。朱镇这人八面玲珑,定会将一个平平无奇的方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一弱小女子,又怎么做到这样?”
孔城陌没想到石蜜如此心思缜密,眉毛一挑,更是好奇她接下来的话。
“可是也请大人想想看,虽说我说不出那么多违心的话。可我自认为,技艺会强过他一头。最起码,不会露怯。想必大人知道,并不是所有人上位都是靠油嘴滑舌,大人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
听着石蜜将话题绕到自己的身上,孔城陌更是觉得这次对话越来越有意趣。
孔城陌很是机灵,可是同宫中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到底是不同。
他做事很是勤勉,未达到目的,可以连续几日不休息不眨眼。
皇上当时重新启用东厂,手里面也有很多人选,可还是选了孔城陌,就是瞧上了他这股子干劲。
孔城陌一向自负,对于别人的奉承一向是毫不过心。
可不知怎的,听着石蜜放在那句,大人不就是现成的例子么,当真是心花怒放。
再将目光投射在石蜜的身上,只见她身上一件苏绣月华锦衫,通身上下一件配饰也没有,站在旷野里,像一朵饱经风霜,却傲然盛放的凌霄花。
既令人心疼,又令人佩服。还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他出身寒微,当年为了奔个前程,毅然决然地进了宫,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厂公之位。
可谓是志得意满。
可是,此时,他心里却涌起了一丝苦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