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韩儒文,你找我除了发难之外,还有何事?”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梅相也已懒得开口,数落了韩望书一通之后,便要离开。
韩望书本意就是探探虚实,见梅相如此,也不便再开口说些什么。又因自己身处相府门口,知道若是被梅落繁看见,又是一场尴尬,只得说道:“相爷慢走!”
这几日,他每日一早便会来到北尘王府,处处留心观察,也没发现有何异状。他原以为王府会乱成一锅粥,原以为王妃会卧床不起,以泪洗面。
可他每每参见,王妃神色如常,处理事情有条不紊。在王妃的操持下,整个丧事仍井然有序。
小世子并不相信王爷是自缢,说王爷是被人所害,在为王爷超度诵经那几日,一直嚷着要请仵作来。
这动静闹得甚大。几位兄长也劝不动他。直到王妃给了他两个耳光,小世子才闭上嘴巴。
后来,小世子闹了几回,也都被王妃制服了。
韩望书看王妃处理事情果决,仪态从容,还在心里感慨说,王妃乃是奇女子。
可就在王爷丧事处理得当之后的次日,韩望书回去之后,便又听见王府内哀嚎一片。
——王妃已气绝身亡。
原来,这些日子,王妃早已决意赴死,她数日滴米未进,全靠着一口气撑着。直至心愿已了,便再也撑不住了。
听着哀号,韩望书如同置身于人间炼狱一般。夜里,更是辗转难寐。
他唏嘘着王妃对王爷深情如许,可又想到,这般神情,为何不对王爷自缢一事有任何怀疑呢?
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察到,其中疑点重重。
除非这里面的内情王妃是知晓的。
深夜想来,韩望书不由地脊背发凉。他很知道,能让王妃咬紧牙关不开口,是什么势力了。
可是,这股子力量,为何要拿王爷下手?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得知王妃死讯之后,小世子倒是不似先前那般激动。似乎都懒得开口。
大世子隋遇风年长小世子近十岁,人又一向稳重老成。他们兄弟几个样貌都很相似,只是隋遇风有些微胖,瞧着更添了几分和蔼。
他很担心这个弟弟,见到韩望书一直在陪着,便是宽慰不少。
黄昏时分,韩望书便要告辞,回将军府老宅。
隋遇风却留他在花园亭子里说几句话。
亭子是王爷题写的“自在”两个字,原来,韩望书来王府,小世子总会邀他在自在亭上下棋,说这里是王府花园中最好的观景点。
如今,站在上面,眼见着王府各处随风飘荡的白幡,心中一阵唏嘘。
“韩将军,你看那池水中,即是在白天,也能瞧见月亮的倒影。那是乐容小时候时不时就要父王将月亮摘下来给她,父王无法,于是命能工巧匠费劲心思,利用日头照在假山之间的缝隙,得了这么一个景致。”
“早前我就注意到了,这水中之月确是很精妙。”韩望书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