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姨娘,若是父亲明日来了,便是要如何?”南屏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屏,你回去便告诉儒文,就说明日他父亲过来,不必引到这里来见我。我和老爷,此生不复相见!”桑夫人说话的时候,脸颊上尤挂着一串泪珠,可语气却十分坚决。
“我爹原是位屡试不第的秀才,我自幼便跟着他读书、写字,本事没学太多,可心性却极高。姐姐便总笑我,以后能嫁与什么样的夫君。我虽不吭声,也是看不上姐夫那种乡绅之子的。”
“十七岁那年,便来人说将军府要讨要我做妾室。我爹自觉愧对于我,病情也重了几分。他说都怪他半生庸碌,若是也能争得个功名,我也不至于要去给人家做妾室。他问我是什么意见,若我不愿意便去回绝掉。当时,你公爹年纪轻轻,已打了好几场胜仗,我在林城也有耳闻。我总想着这个人会和姐夫那种人不一样。再看这家徒四壁,又因父亲的病欠了一笔银子。我不愿意叫姐夫出这笔银子,不愿意听他拿银子时絮絮叨叨的表忠诚……就这样,我嫁到韩家去,我初次见你公爹的时候,他已是微醺,他说见我心生欢喜,说我这么柔弱看着着实可怜,会永远做我的靠山。”
“也许,他也曾是怜我惜我吧!我生下儒文、阑珊之后,安姐姐自觉有了危机,便时常使些手段。太太又不管事,我搂着一儿一女,也盼着老爷来主持公道。只可惜他的眼睛根本看不见这些。在那些时日,我便应该看情这个人,可我却执迷不悟,我看不见他,却日日夜夜都盼着见他。后来,你就过门了,你帮我将老爷又笼络了回来,那些日子我当真是极开心的。这四年里,他除了出征,却是夜夜都宿在我那边。我原以为,我们年岁都大了,往后的日子便是养养花、种种草、下下棋、再帮你们带带云儿、欢儿。可再也想不到,他见别人仍会心生欢喜……”
“最讽刺的是,他以为我要的居然是个正妻之名。南屏,我本想着你这边事务繁忙,可以留着这边帮你看看孩子。可却实在是不想再留在殊地了,我想着正月十五之后便离开。”
“姨娘,可想好去哪里了?仍是去林城?”南屏又问。
桑夫人摇了摇头,“我年幼之时,便不喜姐夫为人。又怎会一把年纪去投奔?”
“姨娘,我倒是有个主意。咱们离眉城不远,那地方湖泊有多,风景又好。姨娘可以赏赏风景,我在那里还有些生意,若是姨娘有空,能帮我打理打理,也了却我一块心病,却是最好不过的了。”
“做生意?”桑夫人眼睛里却有着些神采,“可是,我从未做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怎么不行?姨娘识文断字、待人和善,再说,具体的事务底下人自会打理,姨娘主要帮我震慑下。姨娘也知,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主人家总不在,多忠诚的伙计也难免会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南屏,我不跟你客气,我这个做老家的没帮上你什么,却总要你来帮我,也着实是惭愧。我都听你的安排,一来我也有个营生,再来,儒文也应该会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