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回去时,脚程极快。殊地这个月份已无法破土,只能明年过了正月才开工。她就让麦管事回烟城过年,过完正月十五再回来。她也惦记着父亲,便让麦管事带回些药品,再三思量,还是寻了一块美玉,并亲自打了条穗子,捎给那还在襁褓中的弟弟。
一路上,韩阑珊不出意外地想各处乱逛,她只得好言相劝,说一是着急搬家,而是着实是惦记着孩子们。
“嫂嫂,你怕不是想二哥了吧!”阑珊打趣道。
“想他那张黑脸做什么?”南屏道,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那张黑脸的好,怕也是只有她知道。一闭眼,便是韩望书大步流星地奔向她的殷切模样。
只是她再也想不到,那个经常自诩能徒步翻越九龙山的男人,现下连一步都动不了了。
就在收到南屏信的第二天,在军中操练之时,韩望书想着信中的内容,总是走神,一向心思缜密的他竟然没注意到岔路上有个大坑,也未来得及勒住缰绳,结果连人带马地翻了下去。
周围的人都慌了,黄南浦道:“将军,叫了你好些声,你一句听不见么?”
这一跤倒是摔得不轻,韩望书自觉丢人,便忍着痛,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李大头诊断是伤了骨头,需要卧床休息。这些年来韩望书都没好好休息过一次,终日躺着不免更生无聊,棋谱、诗词、兵法统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只是牢牢盯着窗外出神。
南屏回府之时,先去了越山馆。韩长亭并不觉得儿媳此番抛头露面有何不妥,而是见事情办好了非常得意。韩阑珊又道:“爹爹,三哥又去捣乱,你也不管。”
“我说这一阵没见到老三呢!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正说着话,桑夫人带着云儿、欢儿进了门,两个孩子都扑到娘亲的怀里,抢着说话。
南屏与孩子亲近会儿,便吩咐西洲、东海抬来给众人的礼物。给韩长亭的是把短刀,给桑夫人的笔墨纸砚。孩子们则都是吃食。欢儿如愿吃到了徐锦记的锅巴。
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南屏见桑夫人兴致高,想这个时辰韩望书也不能回来,倒是不着急回去。
“这个丫头看着眼生!”桑夫人眼尖,看见了怯生生的厉玥儿。
“父亲、姨娘,这是老厉的女儿,说是想寻个差事,南屏便自作主张将她带了回来。”
“老厉的女儿竟然这么大了,还这般……”碍于桑夫人在跟前,韩长亭没将夸赞的话讲出来,可是那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
“南屏想着,烟轻有了身子,我这身边倒是没个识文断字的得力人,就想着将这厉玥儿留在身边。”南屏看公爹的神色,怕他开口要人,忙抢先一步。
韩长亭悻悻地,也不好说什么,只寻思着,为何但凡眼巴前出现个有点姿色的女子都得被儿媳要走了。
众人的谈兴越来越浓,加之最近各自身边的奇事太多,这话题便是一个接着一个,从南舞王的来访,到眉城的大水,从石炭的行情,再到尚志尚勇两兄弟。南屏望向窗外,见夜幕低垂,这才起身告辞。
“南屏,忙什么,再聊一会,你也说那尚家那兄弟俩有点怪异是不,我早就说……”韩长亭喜欢听儿媳讲京都的事。
“爹爹,二嫂这是着急回去等二哥回来呢!”韩阑珊道。
韩长亭与桑夫人面面相觑,这才发觉,谁也没将儿子受伤的事说出来。
倒是云儿在一旁道:“爹爹哪里也没去,爹爹的腿摔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