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这位大嫂的一筐樱桃都见底了,咱们是出发还是再耽搁会?”长吉小心翼翼地问道。
韩望书这才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走!”
“再行个几十里路便可以到眉城了吧!”耿三哥说道。
“三哥说的极是,吃了这水灵灵的樱桃浑身都畅快了些,都是吃官家饭,往北面走便是遭罪,往南面走却是享福了。”徐灿感叹道。
众人策马疾行,一路说说笑笑,倒是像踏青游玩一般。
行至眉城后,韩望书道:“你们先去客栈歇脚,今夜我要去探访故人。”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面面相觑,暗想,这三年时间,也没听得韩将军说过任何私事,这一下子凭空出现了故人,怎不叫人浮想联翩,都恨不能跟上去看看。
黄南浦到底年纪小,憋不住话头,说道:“不知将军是探亲还是访友?”
韩望书看都未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耿三哥笑道:“我谁都不服,现下只佩服黄老弟。你当人家韩家冷二是浪得虚名么?你还敢同他闲话家常?”
黄南浦也不觉尴尬,说道:“我这条命是将军救的,他如何我都无所谓的。只是他终日什么也不说,不觉得憋闷么?”
韩望书欲见的故人便是在眉城运河上曾救他一命的任大哥任大嫂。
春夏之交,地处中原腹地的眉城渡口绿柳成荫,美不胜收。
他站定之后,眺望着远处的斜阳,还真就听见了任大嫂清亮的嗓音。
调子便是当地的渔船调,词却不只是谁教给任大嫂的诗句,韩望书听清了后面两句是:
万里波心谁折得,夕阳影里碎残红。
他凄然地吟诵这句,丝毫不觉任大嫂的渔船已驶到了近前。
“相公,快看呀,那不是韩公子么!快别忙了,咱们有贵客登门了!”
任大哥喜道:“娘子看得不错,那不是韩公子又是哪个?”
还未等船靠岸,韩望书轻轻一跃,便上船了。
他一向不会说什么客套话,只微笑道:“大哥大嫂可好!”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几张银票,塞到了任大嫂手里。他也觉得送银子太过俗气,想着送他们更体面些首饰或者摆件,可又一想,贫苦的船家自是最缺银子,有了银子,便可以在岸边置上一所小木屋。
他不顾任大哥的推搡,诚心诚意地说道:“任大哥莫要谢绝我的好意,所谓‘能上山,莫下海’,风浪里奔波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以后置上间房子是正经。”
这句话倒是让任大嫂红了眼圈,只说道:“咱们知道公子非富即贵不假,却不知公子究竟是何身份,也并未想询问过,当日救公子,却也没想到公子还能回来看看我们俩。可是收了你这银子,恐怕我们要抬不起头来呢!”
任大嫂知丈夫木讷,抢先将他的想法说出来,任大哥连连称是。
韩望书知这夫妻俩是义气之人,日子再难也不贪图他的银票,便说道:“实不相瞒,老弟我是一员武将,此次来眉城倒是有军务,本就想着找熟悉眉城水情之人呢,你们两位不是正合适么?这便是酬劳,不是我掏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