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垂杨安置好了?”韩远书问道。
“嗯,昨日收到的信,已回到烟城了。”南屏回道。
“都叮嘱好了?”
“大哥放心,垂杨吓得什么似的,不会乱说话,”南屏道,“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方才你旁边的那个女子……”
“香琦?她倒是有些缘故。”韩远书将香琦与韩老三的恩怨简述了一番,又补了一句:“那春乐楼的老板是你的表哥?”
“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此番同我一道从烟城回来。”南屏道,“香琦姑娘的事我竟也不知。”
南屏没承想过表哥居然同韩老三极为熟稔,她知刚刚韩远书也是满腹疑问却不好挑明,只得说了句:“那家店表哥才接手不久,他做事一向极有准头。”
话虽如此说,她心里也在打鼓,他不知表哥那么靠拢韩老三到底是什么缘故,难道只是为了招揽生意,将军府虽声明在外,可银子也是有限,再者说,韩老三除了一张巧嘴,文武皆不行,也进不了殊地权贵的核心圈,犯不着这么又袒护、又邀约的。
“那倒是便是了,或许也是另有缘由。”韩远书听南屏对她这表哥极为维护,将话头转回来,忽又道:“那个张真人是你家的故交?”
“故交也谈不上,听家父说,这张真人家贫,原是药铺的小伙计,却有着一颗考功名的心,时常家父总出些银子帮他买书籍并笔墨纸砚,他屡试不第,却仍不死心,家父又助他捐了个官儿,也是念着我小时候生了场怪病是他治好的。”
“这么说也是相交多年了?”韩远书又问。
“那确是,家父是他们年轻时候就相识了。”
韩远书道:“这人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医术上有着那么高的造诣,何不悬壶济世,更潇洒自在?偏要那芝麻绿豆的官,不仅困住了手脚,还浪费了许多钻研医术的时间。”
南屏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她这一生没见过穷人,却听表哥讲过些人穷志短的故事,沉吟道:“许是自小漂泊惯了的人对功名利禄到底渴求些,悬壶济世说来洒脱,也有可能朝不保夕。这可能是你我这种出身的人体会不了的。”
韩远书听着南屏这句话,竟然想到了数日前香琦跪在他面前的哭诉,可谓是字字血泪,寸寸断肠,他原以为自己躺了十几年已经悲惨到难以言说,可是听了那十几岁弱女子的经历,方才觉得即使是可以站立行走,可以感知四季,却也可以活得那样辛苦。他觉得南屏讲话很有见地,也深感认同。
“大哥,你问张真人是做什么,是怕他的方子不妥当吗?这个我倒是敢打包票,家父阅人无数,若是个不靠谱的,他断不会由着我带着张真人千里迢迢过来。”南屏道。
“弟妹,你千万别误会。我绝对不是质疑他的医术,我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今日,可以去看焰火,可以坐在这里和你聊天,都是张真人的功劳,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问一下,我总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