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叫本座做什么?”无倾歪着头问着,随着她的动作,几缕青丝从脸颊边拂过,滑落而下,旋漫在地上,浸润在一地的酒迹中。
思绪猛然清醒,伏召离望着无倾神色复杂。太像,实在是太像了!醒时不羁于世,醉时风流不减,不仅仅是容貌上,每一分的气韵,每一分的姿态,每一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即使他已经很清楚此无倾非彼无倾,但每一次触上这张无瑕的面容,他还是忍不住失神。
“你究竟和……无倾是什么关系?”忍不住地,伏召离问了出声,话出了口,他才察觉到言语的不妥。但转而看到醉得一塌糊涂,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的无倾,伏召离这才松了口气,但心中重重的猜测却如野草般疯长。
同样是紫檀御音师,同样是黑暗术师,或许别人不会往墨焰阁阁主身上想,但日日将无倾挂念在心头的伏召离怎么会没有任何想法?
倾王爷和墨焰阁阁主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即使倾王爷和墨焰阁阁主不是同一个人,他们之间也会有必然的联系!
“本座就是呃!无倾!”打了个酒嗝,喝醉的某人翻了翻白眼。
“无倾啊无倾,你究竟如何才愿意见我一面?”情不自禁地抚上无倾的容颜,神色愁苦,再无半分帝王的威仪。视线穿过这张面容,怀想和凄凉连天涌来。
“嗯?缩开你的爪子……”不满脸颊上的触感,无倾借酒撒疯,她一爪子就把伏召离的手给拍开,嘟囔之间,酒劲彻底吞没了神思,身子一歪便往另一边倒去,烂醉不醒。
伏召离看着醉得没心没肺的无倾,一道突如其来的念头飞掠过脑海。目光闪了闪,伏召离的拳头握了握又松了开来。
天人交战了片刻,伏召离终于神色一凛,狠下心朝虚空做了个手势:“给朕把倾王爷带走,不得伤她半分!”
话音未落,两个黑衣人便凭空从暗中闪了出来,弯下腰就要把不省人事的无倾抱起来。那是帝王身边的暗卫,贴身跟着伏召离,随时保护他的安全,并听候命令。
“等等。”伏召离又开了口,眸光闪烁,有些犹豫不决。带走倾王爷这个念头他只是一时兴起,如果她和无倾真的有关系,倾王爷失踪了,无倾是不是会上门来寻他?即使不来,有一个与她如此相似的人伴在身边,是否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伏召离知道,这么做或许会在他和无倾之间划出更大的裂痕,与倾王爷之间那点小小的交情也随之破灭殆尽,但即使万劫不复,他依然管不住自己。
“带走吧。”闭上双眼,伏召离说服自己狠下心来,决心落定。
两个暗卫再次把无倾抱起,转身就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房间里。然而此时,门口却响起了一声清脆:“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玄青色的衣袍翩翩而立,如玉的容颜毫无瑕疵,凰隐立在门口,注视着伏召离的举动,笑容恍如沉淀了千万年的幽篁一般,邃然得了无边际。
伏召离心中一噔,转头望着凰隐,脸色倏然转阴,他沉声道:“朕做什么,国师似乎不应该干涉。”
虽然这么说,伏召离的心却一沉再沉。对于凰隐的出现,他毫无知觉。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深不可测,但每一次他都为之心惊。
凰隐的目光落在双颊酒色绯红,毫无察觉的无倾身上,他的瞳色深了深,继而朝伏召离笑了笑:“陛下,以一人之私夺人所好,似乎不妥吧?”
一己之私!
纵然凰隐气息温和,但短短的几个字却是透着一剑穿心的锐利!
伏召离脸色一白,倏尔又瞳孔一缩。
不过,刚刚凰隐说……夺人所好?!
“你和倾王爷……”话说了一半,伏召离便窒了声,没好意思把下半句给说下去。
“即使是龙阳之好,那又何妨?”凰隐不紧不慢地接下话头,云淡风轻间,把他和无倾的关系扭曲了个彻底。
故意的!凰隐绝对是故意的!自从知道无倾就是墨焰阁阁主之后,他就把她和伏召离之间那点事给调查了个清楚。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伏影皇朝少年帝王被妖孽欺负的血泪史……
七岁的伏召离,在他人生最单纯的时候,在他人生美好的开端之际,准备展望未来的关键时刻,一个不测,老天开玩笑似的让他遇上了无倾这个一点都不单纯祸世妖孽,从此人生道路来了个七百二十度的大转弯。
无倾经常诽谤墨焰阁的部众是坑货,其实她自己才是个真正的大坑货。好端端的一个娃纸,在她手里愣是被培养成一个表面威仪荡然的帝王,实则有点三观不正的贵公子,在对着无倾的时候又成了憨厚老实任劳任怨的娃。
好吧,伏召离别扭又纠结的性格就是这么来的。
除此之外,无倾和伏召离之间的关系是纯洁得不能再纯洁了。更何况,伏召离现在根本不知道倾王爷就是无倾这个妖孽,甚至和其他人一样,连无倾的性别都没弄清楚。
但即便如此。凰隐还是防患于未然,不但拐着弯子骗伏召离无倾是男的,还硬生生地把她也给说成了断袖,省得小妖孽再给他招蜂引蝶!
“断……断袖?”伏召离傻了愣了,瞪大了眼睛僵住了神情,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倾儿生为男儿身,纵然是本尊也无法更改。”凰隐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趁着伏召离愕然的空档,他从暗卫手中揽过无倾,爱抚般地拨开她挡在额前的发丝,情意绵绵,“何况,小倾儿与我已经到了同床共枕的地步,陛下该不会让臣为难吧?”
盖棉被纯聊天也是同床共枕,他确实没有说谎。
如果刚刚那个是炸弹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天雷了!伏召离一张惊得不知所措的俊脸老半天都没恢复正常,最后几乎有龟裂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