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滢滢被丫鬟小翠贴身搀着,走出了舒玉阁。
段滢滢看到还在一旁等候的孟白,吩咐道,“孟大仙,这小子交给你了!”
孟白最拿手的就是望闻问切,看了看三小姐的装束,立刻发现了问题。但她和三小姐关系极好,才会有了孟大仙的称号,没有多嘴,只是应承了下来。
小翠催促着主子,赶紧回房换衣服,现在这身已经湿透了。
孟白微微一笑,心想,哪天定要和三小姐把今日之事说个明白。
这时,一阵厚重的脚步声响起。
不远处,一众铁甲在身的士兵,簇拥着两位衣着华贵的男子,正朝着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正是段家大公子,段庆彪。
而另外一人,有些许白发,却心明眼亮,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别人,正是段家的家主,段寅。
孟白低头,所有家丁皆是恭敬跪拜,可见段家家规森严。
“孟医官,辛苦了!”段庆彪客气招呼了一句,接着轻声吩咐道,“小妹顽劣,平日里多谢照应。今日之事,你当守口如瓶。”
孟白认真听完,点点头,退在了一旁。
家主段寅让士兵守在门外,和自己的儿子,一同进了舒玉阁。
从地上艰难爬起的南宫念,也是发现了进来的二人。
他顶着自己如猪头一般的大脑袋,张望着,一眼便知来人非富即贵。
段寅远远站着,左右瞧了瞧,这屋里就这么一个人。这人的容貌属实丑了些,不过,应该可以确定,就是南宫念了。
空气中弥漫的药香,自然也逃不过段寅的鼻子。他已经知道了那池子里,有着不下五种的珍贵药材,自己的这个女儿还真是舍得。
气氛非常诡异,三个人谁都没开口,都在相互打量着。
突然,段寅手掌轻轻向后一压,一阵能量波动散开,普通人根本看不懂他在做什么。
紧接着,他一屁股坐了下去!虚空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他的身体。
段寅很想通过这一手,给南宫念一些压迫感,可南宫念那肿胀的脸上,却看不到有什么情绪。
最后,还是段庆彪打破了僵局,“父亲,这位就是南宫念了。”
段寅点点头,端着架子,与其说是严肃,更像是面无表情,“这小子就长这个模样?还是?脑袋怎么肿的像头猪一样?”
一旁站着的段庆彪,差一点就笑了出来。
虽说段家家规甚严,可父亲本不是一个严肃之人。段家众子女中,唯有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段滢滢,和其性格最是相似。
一旁的南宫念,只能打起精神,谨言慎行,不知对方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看那坐在虚空之中的男子,不用说,修为定在上五品之列。
二人是父子关系,但观其容貌,在年龄上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几步上前,段庆彪将南宫念拉了过来,以一种轻松融洽的口吻,回答自己的父亲,“哪有人生来长这副模样,肯定又是三妹搞的鬼!”
“哈哈,那丫头确实能干得出!”段寅莞尔一笑。
就在二人玩笑之际,南宫念憋不住了,开口问道,“不知二位为何认得我?”
“我是段家家主段寅,他是我的儿子,段庆彪。”
段寅简单介绍后,看了看自己的儿子,问道,“你俩不是应该见过吗?”
“的确见过,可能时间有点久了些,那时的南宫念还是个孩子。”
南宫念攥紧了拳头,从这字里行间不难发现,自己兜兜转转之后,还是来到了段家。而段家,便是这些年培养他的背后势力。
本以为已经成功的逃脱,却不曾想,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南宫念,恭喜你,通过了测试!”段寅威严的脸上,出现一抹微笑。
测试?南宫念震惊了,他回想所有发生的种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场测试。
旧宫殿内,死了那么多人,轰轰烈烈的起义,是那么的逼真。
他颤抖着,期待着,如果一切只是一场测试的话。
“那些人还活着吗?”
段庆彪摸了摸腰间的宝玉,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实情,只不过那话语之中,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有你活了下来。”
“为什么?”
“在测试中,你展现出了应有的实力,面对强者,也没有退缩。”段庆彪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平静说着,“经此一次,你也有了更丰富的经验。”
“测试的时间,不是早就定了吗?为何要提前?”南宫念想到那日的场景,已经无法再冷静下来。
“这也是关键所在,出其不意,才更真实。”段庆彪对于测试的安排很自信。
“死了那么多人,就只是因为测试?”南宫念颤抖着,自言自语道。
“不仅仅死了人,现在,整个宫殿都已经毁了。”段庆彪不在意的回道。
突然,南宫念想起,那日拿着酒壶的老者曾说过,“今天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是那名为酒蒙子的老者,刻意放过了自己,这场屠杀,也许就是他一个人的测试!
世界突然变得空旷起来,他摊开双手,明白了老者为何说他脑子不灵光。他看着段庆彪,低声问道,“这场测试是为我一人准备的,对吗?也可以说,他们都是因我而死。”
段庆彪点点头,这确是事实。
南宫念无力得驱散了快要涌上来的情绪,他很想问一问,人命在这些人眼中,究竟为何物?
可是他无法说出口,这个问题,很可能将自己的未来,彻底断送。
几番对话下来,段寅已经大概明白了南宫念的心思,表情狠厉了起来,“你应该庆幸活了下来,成为段家的死士,是你的无上荣耀!”
南宫念的猪头脑袋,确实帮他藏好了表情,他轻蔑瞧着段寅,对方讲了一个很蠢的冷笑话。
段寅没继续说下去,反而给了儿子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他明白,与世隔绝的生活,突然回到现实,总会有些不适应。段寅从不觉得死士会是没有感情的动物,但是他从不惧怕自我意识的滋生,他对掌控一词,深有研究。
段庆彪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调整着情绪。他要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更有说服力,更有感染力。
“旧宫殿之中,段家培养的死士,只你一人。皇族已经发现了培养死士的事情,本来这件事无关紧要,但是还有更复杂的原因。最后,皇族传下旨意,下令处死宫殿内所有的人,包括手无寸铁的奴仆。”
“这件事的起因,本就是权贵之间的争斗,段家虽然有些势力,但也没办法保护所有的人。你活着,是因为家主的特别关照,不论事态如何发展,你都有机会活下去。”
“为什么要救我?”
“既然入了我段家门,段家自然会为你提供庇护!”
南宫念沉默了,这些人一边拿捏着你的生死,一边又告诉你是他们救了你。
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本就难分难解。
摆在眼前的事情,他该如何面对呢?
或许他应该思考一下,是否应该站在南宫念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
但是,现在的他,才是南宫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