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熟悉的紫色长刀,已经被深渊力量彻底侵蚀的千代表现出了恐惧。
虽然已经近乎沦为野兽,这把刀依然成功让她想起了当初被斩断肢体的痛苦。
战士的本能让她判断出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恐惧驱使着她转身逃走,但面对已经下定决心的影和早就下定决心的丹羽,她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
恶曜闪烁,空间裂开。
尊贵的紫色身影破开空间出现在了千代面前,长刀毫无阻滞地刺穿了她的胸膛!
疯狂和难以置信同时在千代的眼中凝固,漆黑之血的流失让她瞬间失去了力气。
不知为何,丹羽的眼睛模糊了,滚烫和湿润的感觉沿着脸颊蔓延。
这不是他的本意,更像是这具身体自然而然的反应。
他下意识地张口重复着影传来的心声,仿佛自己在这一刻成了影的提线木偶。
“抱歉,千代。”
“即便以神明之尊,我也救不了你……就像我救不了笹百合,救不了狐斋宫……”
“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惜我不是一个足够合格的神明……”
“我原本就只是姐姐的影子,我原本就没想过要成为雷神,然而命运终究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上……”
“人们的牺牲,稻妻的牺牲,……你们的牺牲,这一切让我无比痛苦……”
“我痛恨自己的无力,守不住珍爱的一切,只能任由美好破碎,生命消逝……”
“我不想让人们再承受这种牺牲,所以我想让一切停下来,让变化不再发生,让天光所照之地,浮世永恒如磐!”
“但是这几个月来我却发现,害怕牺牲,害怕前进,只想停留在原地的……似乎只有我……”
“多么可笑啊……”
“天下无敌的雷电将军,却是稻妻最胆小怯懦的那个人……”
“但是千代,我没法再继续停留了。”
“战士们正高呼着我的名号,前仆后继地冲向漆黑的兽群。”
“工匠们正高呼着我的名号,日以继夜地处理危险的矿石。”
“农民们正高呼着我的名号,忍饥挨饿地耕种贫瘠的土地。”
“他们视我为希望,而希望,理应走在所有人的前面,而非落在所有人身后,被他们等待。”
“永别了,千代。”
“我要继续前进了。”
恍惚中,丹羽感觉到一丝逐渐冰冷的体温。
他看到怀中已经不成人形的千代举起了仅存的左手,轻轻抹过他的脸颊,留下了一道黑色污迹。
那张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的脸抽搐了,努力让嘴角上扬,似乎想留给他一个微笑。
下一秒,那只手垂落下去,那个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
几乎能撕裂灵魂的痛苦从影的意识中传来,雷电影的身体,就这样抱着一具娇小的冰冷尸体,在荒芜的森林中无声抽泣着,很久很久。
次日,在雷电将军的召唤下,御舆道启和御舆长正来到了临时行在。
将军大人没有面见他们,只是派人交给了他们一个瓷坛子。
送来坛子的仆人温声道:“将军大人说了,里面是御舆千代的骨灰,请你们兄弟二人自行决定如何安葬。”
御舆兄弟对视了一眼,神色黯淡地在院中拜谢,随后离开。
藏在窗后的丹羽看着二人离去,始终未出一言。
良久之后,他返回栓旁,抽出一份公文开始批阅起来。
纳西妲喵从书案上跳到了他膝盖上,轻轻地蹭了蹭他。
从功能上来讲,这是一只堪比哆啦A梦的猫,既可以帮忙分类整理公文,又给撸给抱给亲亲,同时承担着小秘书和减压宠物的职责,理应领双份小鱼干。
“我没事,我又不认识千代。更何况我怎么会emo,我听大悲咒都听DJ版的……倒是影那个铁憨憨怕不是又要自闭一段时间了,还得你多开导开导她,拿出你征服迭卡拉庇安的萌力来。”丹羽笑着打趣道。
纳西妲喵打了个打哈欠,“她可比迭卡拉庇安大叔难搞多了。毕竟搞定技术宅只需要提供技术,技术我有的是,足够淹死迭卡拉庇安几百次。但是搞定废宅自闭女我都不知道要什么……”
“实在不行就去梦想一心里给她撸一撸吧,撸你特别减压。”
“可是在梦想一心里我是人形态不是猫形态啊……”
“没区别啊,没准影是萝莉控呢?”
“……你可真刑……”
就在这时,纳西妲喵突然一个激灵从丹羽腿上蹿了起来,“影说她好像找到神樱种子了!”
丹羽惊得手一抖在公文上留下了一大团墨迹。
他也顾不上修改,立刻丢下笔道:“快快快!连线连线!”
意识连接接通,影的声音传来。
“我好想明白了。当我斩杀千代,决定向前时,我就隐约感觉到了梦想一心中的某样东西……那东西似乎只有在强烈的愿望下才会显露出来。”
丹羽非常高兴,“那太好了,你快许愿啊!”
影无语了片刻,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是许愿池么?丢个硬币就行?想要让那东西显现,需要最纯粹最强烈的愿望,需要做到极致才行!我现在虽然已经有点被你说服了,但心中还有犹豫和害怕,恐怕没法达到要求。”
丹羽愣住了,“卧槽你们稻妻人这么喜欢走极端的吗?给自己老妹儿留个遗物也要搞这么花?”
影有些不满了,“姐姐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丹羽懒得跟她争,直接问道:“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好办,既然心中还有犹豫和害怕,那就把犹豫和害怕的那部分我给斩掉,只留下全力向前的那部分我就好了!”影的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应当。
好特么虎!
这叫什么?我有一刀,斩人,亦斩我?
“你就这么自己跟自己打架,不会把自己打出精神分裂吧?”丹羽担心地问道。
“不会,既然是要斩掉那部分我,就必然分出胜负,所以最后我要么只剩下奋力前进的念头,要么只剩下枯守永恒的念头,不会精神分裂的。”影自信地说道。
“所以说你要是输了,我就会面对一个比现在更自闭的你?”
“我怎么会输?我一定能赢!”
“那倒是,自己跟自己打,谁赢不都是你赢……”
“……”